二部曲 第四集 血奕射日 第八章 木雕(第4/4頁)

“噗!”

紫金錐深深紮進老仆的心口,花自鴦發出一記淒厲的嘯音,惡狠狠盯著木太君嘶聲道:“賤婢,你敢殺我?”

木太君喘息著冷冷道:“你已沒了青木羅天令,我為什麽不能殺你?”

花自鴦一呆,猛然張嘴咬住木太君的肩頭。

鄧宣從後趕到,淩空將金槍彈射出手,自老仆的右肋貫入,穿過軀體金燦燦的槍頭從左肋下透出。

兩人肢體糾纏,重重摔回地上,花自鴦瞳孔放大,披頭散發,七竅流血,已然死去。

花纖盈沖上去抓起花自鴦的背心,想將她從木太君的身上推開,孰知木太君卻痛得低低一哼。

原來花自鴦雖是死了,牙齒卻依舊深嵌在木太君體內,生生撕下一口血肉!

木太君勉力支撐著向無邊黑淵墜去的心神,感到自己的魂魄仿似離開了軀體,在虛空裏漫無目的地飄蕩,低聲問道:“盈兒,她死了?”

花纖盈抱起全身都是血洞的木太君,忙不叠地點頭回答道:“她死了,老祖宗!”

說著,看到木太君慘不忍睹的模樣,立時淚眼模糊,嗓音哽咽。

鄧宣運勁拔出紮在花自鴦身體內的金槍,彎下身子道:“老太君,我身上有金牛宮的療傷靈藥,你別再說話,趕緊運功止血,讓在下給你敷藥。”

木太君搖頭道:“不管用了,我只是回光返照。青木羅天令呢?”

花纖盈急忙道:“在這兒,老祖宗。”

將青木羅天令送到木太君的手裏。

木太君欣慰的松了口氣,但沒有接,說道:“這神令,二十余年前失落於逆天宮一役,不知為何會落在花自鴦的手中。盈兒,你收好它。從現在起,你就是青木宮新任的執令聖使——有監管懲處敝宮逆徒的生殺大權!”

“我不要!”

花纖盈抽泣道:“老祖宗,你別死成嗎?”

“傻孩子。”

木太君慈和的微笑,但慘淡的燭光下,她的笑容卻又那樣的悲涼恐怖。

她氣若遊絲道:“人總要死,活著也未必就是幸福——”

“可是我想你活著!”

花纖盈叫道,緊緊抱住木太君越來越冷的身軀,淚珠斷線般滴落在她血肉模糊的臉上。

鄧宣心頭黯然,低聲問道:“老太君,您還有什麽要吩咐我和纖盈的麽?”

木太君昏昏沉沉的神志稍稍一醒,振作起最後的精神道:“鄧宮主,替老身照料好盈兒。她——還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女娃兒。”

“老祖宗!”

花纖盈心如刀絞,戚然哀叫。

鄧宣鄭重地頷首,徐徐道:“您放心,我答應您。”

木太君“哦”了聲,唇角逸出一縷安慰的笑意。低低地,她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輕吟道:“悲莫悲兮生離別,信人生之如夢兮,了萬事之虛無——”

恍惚之中有道身影愈來愈近,愈來愈清晰。

於是木太君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痛,只剩滿心歡愉,張開雙臂迎了上去。離開這寂寞的塵世,離開曾經寂寞的憂傷——“叮!”紫金錐清脆墜地,悠長的清音久久回蕩。花纖盈“啊”的一叫,終於失聲痛哭,倒在木太君逝去的遺體上。

鄧宣此時顯示出過來人的經驗,克制住激蕩的情緒,緩緩道:“你莫要太傷心了,老太君說得對,人總要死。何況,她已親手為自己報了大仇。”

花纖盈哭泣道:“你不要管我。死的又不是你的親人,你當然不會心疼!”

耳中聽到鄧宣幽幽嘆息道:“別忘了,不久前,我剛經歷過親人的生離死別!”

花纖盈想起鄧宣的遭遇,愈發放聲大哭道:“對不起,對不起——”

鄧宣蕭索地搖搖頭,目光落到那柄紫金錐上。他俯身拾起,借著火燭仔細打量,眉頭漸漸皺緊。

大門被人轟然推開,終於有人察覺到祠堂裏的異常。

半刻之後,花千疊、木仙子等人陸續匆匆趕至,每個人都被眼前看到的血腥景象所深深震駭。

花纖盈兀自不管不顧地抱著木太君的遺體嚎啕大哭,誰拉也不肯松手。

鄧宣簡略地敘述了經過,眾人聽聞之後愈發的震撼唏噓。

依稀地,祠堂中響起此起彼伏的低低抽泣聲。更有人不解恨地拔出兵器,往花自鴦的屍體上憤怒斬落,頃刻之間大卸八塊。

花千疊撫住花纖盈的肩膀,柔聲道:“盈兒,讓我們先將老太君的遺體入殮好不好?”

花纖盈的眼睛已經哭腫得像小紅桃子,麻木地點點頭,泣聲道:“爺爺,你為什麽不早點來?”

花千疊瞥過她手心裏沾血的青木羅天令,徐徐道:“都過去了,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