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

一個孤零零的頭顱豎在地上,用來支撐這個腦袋的是一根白森森的帶著血跡與肉絲的脊柱骨——就是一根連著腦袋的脊柱骨,沒有肋骨也沒有其他部分……這是活生生從人體裏拔出來的,面目猙獰的張獻忠的死人頭就是他還活著的時候被伯符生生從他自己的軀體裏拔出來的,然後就這樣插到了地上。放眼望去,在張獻忠的人頭後面就這樣聳立著如林的人頭樹林——這就是伯符所部的傑作,他們就這樣殺死了超過一萬的張獻忠所部——這些都是俘虜……而作為這個人頭灌木叢的背景則是一座座堆起來的屍體的山,殘肢碎塊跟屍體胡亂地堆成一座座金字塔形的小丘。“古之傳統!築京觀以炫耀武功!”伯符掀髯大笑,身後一群滿身暗紅色的鎧甲的鬼怪發出了恐怖的笑聲也在大地上回響。

張獻忠沒有能夠及時地跑掉——雖然他帶著自己的義子跟親衛硬生生在後面的人狼騎士趕到之前從人群中砍出了一條路,而且不顧一切地催動胯下的良馬逃命,但是他還是在企圖搶奪船只渡江的時候被堵住了——為了下湖北,張獻忠收集了不少船只,但是現在這些船只變成了一條條死亡之船正在下沉……船上兩個裸著上身的羅漢惡鬼正在一條一條船地跳躍著,殺死所有船上的人,然後在跳到下一條船之前一拳從甲板擊斷船的龍骨,在船底開出一個大洞。張獻忠可是見過這兩個惡鬼羅刹的——在很多寺廟裏……這兩位完全就是羅漢仁王,阿同吽,兩人手裏並沒有武器,但是舉手投足皆有不可思議之大力,拳腳如同金剛無堅不摧。也就是這兩個羅漢擊碎了張獻忠軍最後的逃生希望——除了極少數幸運兒從伯符部下的使徒空隙中向北逃生以外,其他人都或者死在了城裏,或者被趕到江邊束手就擒,當然他們可以不做俘虜——只需要跳江然後遊到對岸即可……

城裏被殺掉的人足有三千人。大街上都是血跟屍體,很多人躲到了民居裏,但是伯符帶著的使徒們從不可解釋之地裏放出了數以百計的惡犬,這些大如牛犢的闊口獒犬低聲咆哮著沖入一座座民居。將一個個張獻忠士兵拖出來當場咬死——得益於張獻忠進了城之後的大肆搶掠,城裏的居民本就十停裏去了七停,因此獒犬拖人的工作變得相當簡單。

被趕到江水邊的農民軍紛紛哭叫著跪倒在地磕頭求饒,但是慢慢逼近過來的金屬身影上那些鬼怪一樣的面甲看不出任何表情。即使是眼睛最為銳利的人也看不到那面甲上深陷的眼窩裏面的眼珠,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赤裸裸的單純的殺意。這些怪物們不慌不忙地展開了無聲的屠殺,充斥在天地之間的只有人垂死之前的慘叫。張獻忠躲在人群裏始終無法下定決心跳江賭一賭運氣,等到他終於發狠的時候,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了他……在旁人驚駭欲絕的眼神裏,張獻忠的腦袋被一只手抓著,另外一只手把住了他的肩頭。旁人只看到八大王張獻忠眼睛翻白口吐鮮血。一時之間不得死,但是脖子明顯越來越長,脖子上的皮肉紛紛撕裂,血水從鋸齒一樣的傷口裏無聲地流出。最後在旁人明顯失去了理智完全發狂的眼神裏,好像是“哧溜”地一聲。八大王的腦袋下面拖著一根白色的東西一下子從脖子裏脫離了出來……然後身邊看著這一切的人基本上就瘋了。

伯符沒有殺光全部的俘虜,三萬余人的張獻忠老營裏他也就是殺了大約二萬多點,跑掉了幾百,余下的全部被示意跟著北上的伯符所部走——沒有一個人膽敢不服從,也沒有一個試圖逃跑的——凡是試圖跑路的都被一個騎士用玩一樣的態度給花式屠宰了,關鍵是他們還拿這個當遊戲,每次出動的騎士都不一樣。殺人的花式也完全不一樣……於是這幫俘虜非常老實地在唯一活下來的張獻忠義子李定國率領下跟著伯符他們走了。

一路上食物不怎麽足夠,俘虜們戰戰兢兢地盡力收集了糧草準備為那些行軍的時候都不脫掉鎧甲的怪物做飯,但是其中少數沒有披甲的——頭目伯符就是沒有全身甲的,他獰笑了一聲:“稻米!幹糧!這裏到處都是肉!吃那玩意幹啥!”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在以殘暴著稱的張獻忠手下當兵的那群俘虜都為之震怖不已——那些妖怪就在俘虜之中抓了那些受傷不太好走路的精壯直接就這樣拖到了一邊——這一次他們總算是看見了那幫妖怪的真面目——這群家夥脫下了頭盔……那些家夥沒有一個是妖怪,都是五官端正的人的臉,只是這些臉上充滿了詭異的氣息……李定國也算是頗有見識的。他當即就是想了又想哪裏不對,“總覺得這群人的臉不是真的!就好象是用人皮做成的面具一樣,但是明明並非假面具……”接下來的事情讓他渾身如同浸入冰窟——雖然說在流寇裏四下流竄的時候不乏有掠奪婦孺盡情淫樂,然後將這些女人燒了吃這種事情,但是面前這幫人抓起那些還活著的人然後一口撕下肌肉或者幹脆咬開脖子喝血的時候那種平淡還是讓他恐懼之極——這幫“人”完全沒有把人當作人。也不是豬牛羊之類,更像是水果……他們就好象在啃水果飲果汁那樣地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