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分歧

天剛蒙蒙亮,水玉兒走在行人並不很多的朱雀大街上。天空灰蒙蒙的,因為昨天一天的大雨,街道濕滑,低處尚有未去的積水,顯然這模仿長安的城市,在排水這項工程上仍未滿師。

外賓館仍然燈火通明,人影閃動,顯示各國來賀的使節,因拜紫亭突然頒令宵禁一事,生出反應,充滿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氣氛。

剛走到外賓館的門口,便看到寇仲埋頭快步的走了出來,水玉兒深吸一口氣,掃去整夜未睡的疲勞,甜甜一笑道:“仲大哥,秀芳姐讓你有空去皇宮見她一面。不要忘記哦!”

話音未落,水玉兒看清楚了迎面而來的寇仲滿臉陰沉的表情,一愣停下腳步。

寇仲停都沒停的從她身邊走過去,語氣僵硬的扔下一句“知道了”,便走出外賓館。

水玉兒愣愣的站在原地,回過神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徐子陵出事了,也顧不得驚世駭俗,反正院子裏沒有人,連忙瞬移加輕身術,以她最快的速度推開廂房的門。

只見徐子陵盤膝坐在床榻上療傷,臉色雖然蒼白,但是看起來也就是和平時受的傷沒有什麽兩樣。即使她不幫他療傷,他也會在一天的時間內恢復過來。

見他閉目調息,水玉兒坐在他的床邊,左思右想都不知道寇仲因何生氣,而她昨夜為了事先準備一些事情徹夜未眠,就這樣靠在床柱邊休息了一會兒。

等徐子陵有了一點動靜,她便揉了揉眼睛醒轉過來,仔細的看著他不善的面色,不解道:“怎麽了?昨夜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徐子陵用手抹了把臉,表情松動了些,淡淡道:“是伏難陀在隔壁越克蓬的外賓館伏擊我們,不過他已經被寇仲一刀送他去梵我如一了。”

水玉兒輕笑出聲,跳下床,倒了杯茶水,又順手用火字訣加熱了一下,到可以入口的溫度才拿給徐子陵,關心的問道:“我看你身上的傷要比仲大哥的還嚴重三分,要不要我給你治療下?”沒想到伏難陀這麽快就去見上帝了。

徐子陵接過茶水,搖搖頭道:“不礙事,顯然伏難陀是被你昨天晚宴上說的言辭氣瘋了,武功都大打折扣,被寇仲幾句話胡講一通,徹底失去了梵我如一的境界,當然是輕松被我們擊斃。”

水玉兒啞然失笑,看來她昨夜的一番氣話,還是有點用處的。不過照徐子陵的性子,即使當時場面兇險,他也不會透露半句讓她擔心。伏難陀何許人也,徐子陵和寇仲在本來就已經重傷在先,她要是早點想到,就不會和他們分開了。

徐子陵喝了點溫茶潤了潤喉嚨,好奇道:“你昨天又在秀芳大家那裏呆了一晚上?女人哪來的那麽多話好講啊?”

水玉兒嘿嘿一笑,掩飾住自己不自然的表情,拿出一個長約半尺,繡有龍鳳紋的窄長錦盒。邊打開邊笑盈盈的說道:“這個是秀芳姐拜托我要交給青璇的天竹簫,就是說,有空你也要陪我去成都一趟哦!”其實她只是在尚秀芳那裏停留了一會兒便走掉了,但是去哪裏了還不能說,因為她也不知道她所做的布置能不能有用處,所以索性就不提了。

徐子陵接過竹簫,縱使他對樂器沒有認識,也從其精美的造型與手工上,看出是簫中的精品,於中土流行的簫形制有異。

“我們回中原之後,就陪你去。”徐子陵低頭把玩著竹簫,水玉兒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聽到他怪怪的語氣,想到寇仲出門前古怪的脾氣,試探的問道:“你們……吵架了?”

說完連水玉兒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的話,自嘲的笑笑,可是卻在看到徐子陵默然的反應後,笑容僵在臉上。

水玉兒收起笑容,坐在徐子陵身邊,皺眉問道:“為了什麽事?”他們肯定不會為了無聊的事情,在如此緊要的關頭產生分歧,十有八九是因為寇仲那小子……

徐子陵長嘆出聲,“寇仲剛才試探的和我說,他考慮過和頡利坐下來談談的可能。”

水玉兒一臉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那你的態度就是絕對不同意嘍,所以兩人就吵翻了?”

徐子陵把竹簫放回錦盒,仔細的把帶子系上,放在一邊,悶聲道:“寇仲最近漸漸變了,按照他的作風,要勝就要憑自己的力量,照他的話就是這樣才勝得有意思。”

水玉兒接過裝著天竹簫的錦盒,彈指間扔進介質空間,認真的想想道:“也許他之前是這麽想的,可是他一路走來,應該已經認識到他不能把爭霸天下當成一個遊戲來看待,尋求他人支持很正常啊。不過如果對方是頡利的話,他也肯定衡量過了,所以才來征求你的意見。”

徐子陵走到桌前續了一杯茶水,頹然道:“他這次是詢問了我的意見,下次呢?再下次呢?與頡利聯盟,不啻於與虎謀皮,只要頡利平定了草原,定然要揮軍南下,他自己又不是不清楚。縱然他別有用意,我也不能同意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