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血染天穹

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天穹山的雨季隨著這場微雨到來了。接下來長達三個月的日子裏每天都會下雨,這也就意味著三個月見不到太陽。

幾點雨滴落在陳雲生的手指上,冰涼刺激了他的神經,他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陳雲生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此時的天空一片灰蒙蒙,看不到太陽,也看不到雲彩。他感覺到自己的眼眶中流動著一股熱流,一顆滾燙的淚滴從眼角滑落。在雨中落淚,誰知道落下的是淚水還是雨水。

原來一切都是虛幻的,他雖然早知道這個事實,卻多麽渴望那場夢境是真實的。但是他無法逃避,陳雲生認為,如果明知道是幻境還享受其中,就是對逝去親人的大不敬,讓他們在天之靈無法安息。

“逝去便逝去,現世中的一切總歸要化作塵埃,如果自己整日流連於幻境,怎能對得起還活著的親人和朋友。”

陳雲生咬咬牙,顧不上周身的酸痛,從地上爬起來。青色的長袍上沾滿了灰塵,他也不去撣掉,而是舉目四顧。一個女子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眸中,對方也似乎剛剛醒來,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一絲不解。

陳雲生走到了柳曉山跟前,伸出右手,將她拉起來。柳曉山揉揉有些發暈的太陽穴,悻悻說道:“雲生哥,你剛才有沒有做一個奇怪的夢?”

陳雲生苦笑道:“做了,不過何止是奇怪,簡直是匪夷所思,光怪陸離,甚至還有一些驚心動魄。”

柳曉山報以一個微笑:“可不是,我夢見回到金沙國了,眾位王兄和父皇親自迎接我。還有我師傅,他們好生奇怪,整日圍著我轉,曉山想要什麽他們都會滿足。這顯然不大可能,我幾個哥哥要麽四海雲遊,要麽煉寶修行,在不就是在民間捉妖殺怪,哪有時間陪我啊。就算他們都有空,我那父皇肯定不會有空。所以稍加思忖,就知道是一個夢境。倒是還夢見了你了……”說到這裏,柳曉山突然聲音放低,做出小兒女嬌羞之態。

陳雲生心中苦笑:“我也夢到了你,不過情形就沒那麽美好了。”

二人交談幾句,陳雲生說道:“我們需要趕快回到太白峰,把消息告訴思勤師兄,讓他早做準備。”柳曉山點頭稱是。

陳雲生神念甫動,穿雲舟出現在身前,放出一股柔和的光暈。陳雲生心中微定,看來這次是真的了,神識和靈元都可以使用了,法力也恢復的大半。他攜著柳曉山登上穿雲舟,一個細節讓陳雲生心中暗自納悶,他記得被鬼蝠老祖追趕的時候,穿雲舟已經快要散架了,船板有好幾道細微的裂縫,怎麽經過了一場幻境,一條裂縫都找不到了。

“難道這法器可以自動修復?”陳雲生心中疑惑,可是此時並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回去問問葉穿雲自然就清楚了。小船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陳雲生不知,就在他剛剛離開,山壁上的洞窟之內走出了一個女子,赫然便是只有半個面皮的奚文君,她詭異地笑笑,忽地從原地消失。

一路無話,陳雲生經過了一場心靈的磨難,變得有些沉默,看著同樣沉默的柳曉山,他心中暗道:“看來曉山遇到的情形遠不似她說的那麽雲淡風輕。”

兩日光景,太白峰出現在陳雲生視野中,白雲環繞山間,上不能望到峰頂,下不能看山腳下的巖石,只能看到密密匝匝的樹林和灰色的天空。陳雲生熟練地來到一處平地,收起穿雲舟,四處打量,卻沒有發現值守的弟子。

他心中微感奇怪,就算平日天穹派內有些講道的法會,防衛也不會如此松懈。“難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讓他的心陡然一翻,“莫不會是司天閣知道行跡敗露,提前動手了吧。”

他禦風而行,柳曉山借水遁緊緊地跟在他身後,她似乎也感覺到了這裏有一絲不尋常。

一連經過了幾重殿宇,陳雲生都沒有發現半個人影,這讓的他心懸到了嗓子眼,心中更是認定此處有蹊蹺。

穿過地火室,來到天星閣,陳雲生推開院門,依然不見有人。院子中幹凈的連一片樹葉也沒有,顯然是有人剛剛清掃過。正當他準備轉身離開時,眼睛突然落在一塊青磚上。一小灘暗紅色血液滲入了青磚裏,留下一攤褐色的血漬。陳雲生心中登時涼透,他急匆匆地向排雲殿行去,剛才一圈下來,只有這個地方還沒有去。

排雲殿是天穹派殿宇之中海拔最高的一座,面積也最大,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昂然之氣。平日只有重大的慶典時才會啟用,陳雲生任憑細細的雨絲淋透了全身,此時他的心中寒意極盛,一種不詳的預感縈繞著心頭。他不敢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這是他不能承受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