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白衣歸鄉

越州城雖然不比鹹州城繁華,卻歷史悠久,街道兩旁的建築古香古色,更不乏雕梁畫棟的樓閣。漫步在越州最繁華的大街,陳雲生的思緒也飄飛到二十年前,這座城市彌漫著生疏的氣息,他努力尋找任何可以讓他產生共鳴的蛛絲馬跡,卻都是徒然無功。

街上熙熙攘攘,做買做賣的繁華異常,有些店鋪為了招攬生意,夥計甚至跑路中央拉客。二人慢悠悠的轉過十字大街,來到了一座氣派的門樓之前。門旁佇立著兩只雄偉的石獅子,眉眼靈動,顯然出自高人的手筆。門樓正中立著一塊牌匾,上書兩個鬥大之字“高府”。

陳雲生在門口看了半晌,並沒有發足入內,他知道自己要找的人不在其中。高府對面是一座酒樓,名曰望月閣,兩層建築,一樓是大廳,二樓雅間。此時已近中午,陳雲生和柳曉山移步望月閣,在大堂中找了一個靠近窗戶的位置坐下。一個年輕的夥計勤快的將桌案擦拭了幾遍,牙尖嘴利的將望月閣的拿手好菜報了一遍。

柳曉山隨便挑了幾樣清淡可口,鮮香不膩的菜肴,吩咐夥計下去準備。攔住夥計,陳雲生掏出一塊二兩重的碎銀,放在桌上,說道:“夥計,我聽說對面的高府之前是麒麟鏢局所在,裏面有一個姓王的鏢師,不知道現在何處?你若幫我打聽清楚,我還有重謝。”說罷,示意夥計收下桌上的銀兩。

望月閣的夥計雖然年紀不大,可是牙尖嘴利,頭腦靈活,看到陳雲生儀表不凡,出手闊綽,不似尋常的紈絝公子,自然不敢怠慢。一邊麻利的手下銀兩,一邊滿口應承,要陳雲生明日再來,一定幫他打聽清楚。

不一會酒菜端上,陳雲生和柳曉山邊吃邊聊,話題漸漸涉及到陳雲生的家事。二人相處日久,但是陳雲生對二十年前家中之事並未詳細對柳曉山說明,偶有提及一帶而過,這次他和盤托出。柳曉山雖是常年不在父母身旁,畢竟還沒有過和親人陰陽相隔的經歷,所以聽聞陳雲生的講述,不由得有些郁郁。

兩人匆匆吃過飯,看到天色尚早,柳曉山提議在越州大街上閑逛幾圈,沒準能打聽到陳雲生所關心的事情。二人在大街上轉了一陣發現路上的行人多為年輕力壯之人,並沒有上歲數的,陳雲生才發覺問題所在。原來望月閣地處越州城的西北角,緊鄰最為繁華的十字大街,現在正當午時,自然沒有老弱婦孺閑逛。所以他提議多走些小街道,沒準有吃過午飯出來曬太陽的老人。

二人穿街走巷,專門挑一些街道陰仄,人煙稀少的弄堂。也不知穿過了多少小巷子,柳曉山突然發覺周圍的建築越來越密集,人卻越來越少。剛開始還能看見一些路人,後來幹脆整條巷子空無一人。這條弄堂雖然偏僻,但是周圍的院墻高聳,不似一般人家的宅院。整條巷子只有一戶人家,黑漆漆的大門上已經有多處漆皮都掉了,門口的台階上雜草叢生,顯然已經荒廢多時了。

陳雲生轉頭想從原路返回,卻發現巷子口赫然站立了一個低矮的老太,頭發灰白,雙腿蹣跚,十分費力的向自己行來。陳雲生見狀,緊走幾步來到老人的面前,伸手相攙。

老太見狀急忙推脫,用略帶一些嘶啞的語調說道:“這位公子的好意老婆子心領了,哎,這年頭像你這麽心好之人越來越少。你們還是速速離開此地吧,這裏有些不幹凈的東西。”

柳曉山也跟了過來,聽老太如此說話,知道此地定然有些古怪,單是如此宏偉的深宅大院被人荒廢這點就足夠讓人起疑的了。

“婆婆不要推辭,鋤強扶弱是我輩應做之事。小女子有些好奇,此地為何這麽荒涼。還有剛才你說的,這裏有不幹凈的東西又當何講?”

老太擡起頭,用昏花的老眼仔細端詳著兩人,口中嘆道:“此地原本是一個官宦人家的宅邸,這位官老爺為人和善,平日和鄰裏之間相處融洽,誰知在家中突然暴斃。更為奇怪的是,此宅中所住之人接二連三的離奇死亡,官府花了很長時間也無法破案,最後淪為一處荒宅。每日入夜都能聽到野鬼呼嘯的聲音,所以就連周圍的人家也都搬遷離去。我老太婆就是宅中的以為老媽子,侍奉了主人一輩子,孤苦伶仃無甚依靠,索性就留了下來。”

陳雲生奇道:“若是此宅中有鬼怪出沒,應該所有人都無幸,為何獨有婆婆能安然無恙?”

“這事也不奇怪,老太婆早年間曾經遇到一個遊方的道人,他向我討了一碗水喝,臨走之時給了我一個護符,說能庇佑我平安,所以我是這個宅子中唯一一個不受影響的人。”

陳雲生心念一動,這老婆婆在此地居住甚久,必然知道麒麟鏢局的事情。他和顏道:“在下有一事想要請教婆婆,越州城西北有一座大宅現在的主人姓高,前身卻是越州有名的麒麟鏢局。那鏢局中有為鏢頭姓王名勉,不知你是否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