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皇子祭天(二)

太白峰頂。

廣場四角亮起了百盞天燈,刺目的燈光穿透了太白峰頂千載的白雲,山頂被映的無比明亮,從遠處瞭望太白峰,仿佛在無盡的雲霧中點燃了一盞巨大的探照燈。巨大的嘯天古神的雕像矗立在太白峰巔,幾百年來一直睥睨著這方生靈,雕像神情玩味,說不清是悲憫還是嘲笑。嘯天古神的身前排放著一個長有兩丈的白玉條案,案頭擺著各種精致的器皿,其中盛放顏色燦爛的山果和黃精。

司天閣的修士們按照等級不同,分列在姜百川的兩側,而天穹派的修士則遠遠的站在司天閣修士的身後。一個金甲修士從育靈袋中放出一頭獨角白犀牛,這頭犀牛體長一丈,高有八尺,身材壯碩,皮糙肉厚,可在金甲修士的手中如同小白兔一樣乖巧。

金甲修士拔出一柄金背砍山刀,瞄準犀牛的後脖頸就是一下。一股血箭噴湧而出,淋漓的血漿滴滴答答的流在青色的石板上,順著兩塊石板間的縫隙,深入土地,白犀牛淒厲的鳴叫聲響徹太白峰。金甲修士用砍山刀迅速將白犀牛肢解,牛頭放在條案正中的器皿中,四肢放在兩側。

天穹派一眾修士全部低下頭顱,默默吟唱一首曲調悠遠,蒼涼的歌聲。陳雲生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儀式,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聽著這首來自遠古的歌聲,他不由得心馳神往。腦中浮現出嘯天古神揮舞巨大的長劍,斬斷天地之間的蟲洞,挽救了一方生靈的畫面。

條案前是一個碩大的香爐,裏面沉積了厚厚的一層香灰,由於常年煙火蒸騰,香爐原本的顏色已經看不出來了,只留下一層黑漆漆的煙漬。

姜百川從內侍手中接過三根手指粗細的香,用專門的引火絨點燃,一抹青煙飄搖而起,他在嘯天古神的神像前有模有樣的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詞道:

“惟寒石紀元,

壬辰熙熙,

太白峰巔,

恭祭大神。

大哉嘯天,

肇啟鴻蒙,

修德振武,

韶德懿行。

唯力是奉,

唯德是行。

懿德仁勛,

世代相頌……”

這段祭文前半闕是歌頌嘯天古神的功績,後半闕是祈求西涼國國泰民安。言辭鑿鑿,振聾發聵,雖然姜百川聲音不夠渾厚,可依然有種厚重蒼涼的感覺。在場的修士無不肅穆而立,心中摒棄一切雜念,這個時刻仿佛大家都拋棄了仇恨,回歸赤子,只不過心中所求卻截然不同,不知那虛無縹緲的嘯天古人該當如何評判兩方心中的願景。

一頓飯的功夫,姜百川念完了五千字的祭文,他臉上出現懈怠的神情,顯然剛剛的念白耗了不少精神。谷思勤走上前去,躬身說道:“殿下有勞了,祭天儀式已畢,請這邊走。”

他帶著姜百川一行人通過挪移陣下了太白峰,有幾個天穹派的低階修士迅速將祭祀用的器皿和物品撤下。

本來谷思勤安排了盛宴要招待姜百川,不料他死活不留,帶著司天閣一幹修士匆匆離去。諸葛靖宇在陳雲生身旁說道:“看來這位皇子也是身不由己啊,這次出訪太白峰恐怕不是他的本意。”

陳雲生點頭道:“這位皇子生性好色,不過礙於當前的形勢稍有收斂,對我們天穹派有著幾分的忌憚。從這點也可以看出司天閣是欲蓋彌彰,恐怕不日就要對天穹派動手了。”

……

谷思勤長出了一口氣,他知道,過了今天以後,司天閣隨時可能出手。他不等眾人散去,馬上召集了巡天院的數十位修士,將這些人分成了若幹組,密切留意太白峰周邊五百裏內的動向。做完這一切,他似乎猶有不甘,讓一個修士去內事堂找陳雲生。

陳雲生急匆匆來到紫雲閣,看到谷思勤正在向幾個年長的修士交代事情,他默默垂首站在一旁。過了一會,谷思勤將幾人揮散,面色嚴肅地說道:“雲生來的正好,我有事問你。近些日子來有沒有發現黃璨有何奇怪的舉動?”

陳雲生搖頭道:“據我觀察,黃璨每日早出晚歸,整日忙碌在內事堂,不似有什麽私心。”

谷思勤頷首道:“沒有就好。你肯定奇怪師兄為什麽讓你監視他。其實師兄沒別的意思,只不過大敵當前,一切都需謹慎行事。內事堂司掌天穹派的命脈,一旦有失,我們就變成坐以待斃,沒有了靈石和資源,拿什麽和人家拼鬥。”

他從儲物指環中拿出了一張紙條,遞給陳雲生。

接在手中,陳雲生看了一眼,原來是一張天穹山脈的地圖,上面圈圈點點標出了好幾個地點,他不解的望向谷思勤。

只聽谷思勤道:“這是一份天穹山脈的靈石礦脈分布圖。其中標出的位置是天穹派的幾個靈石開采地點所在。大戰在即,派內無力分兵把守這些礦脈,準備將駐紮在這些礦脈的修士盡數招回。這些修士很多尚處在煉氣期,更有不少普通的幫工苦力摻雜其中。我欲派你去這些礦脈將凡人遣散,並且帶回這個月來各個礦脈出產的靈石。這個任務可不輕松啊。你可知道今日過後,你隨時有可能在天穹山脈遇到司天閣的修士。到時候恐怕就是一場兇殺惡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