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有兵在,何懼之有(第2/2頁)

掌櫃的是一個年輕人,自稱是外地人,剛來這裏沒多久。這間茶室原本的主人是一個姓梁的老人,前些天剛剛過世,家裏人受夠了天水城死一般的調調,把這間茶室賤賣了,去投奔異國的親戚去了。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接手茶室的年輕人出價竟然高過他們報價兩成,一家人千恩萬謝,而這個年輕人自然就是陳雲生。

他來到天水城已經三天了,看著窗外蕭索的景象,心中也無法快意到哪裏去。遊龍幫在天水城的分堂極其隱秘,對外打得幌子是行商鋪子。在天水城的勢力已然發展的有模有樣,幫眾散播於街巷,軍部甚至是朝堂之中。

單憑這點,陳雲生就對李鐵嘴的苦心經營佩服的五體投地。而烈火堂則是附著在遊龍幫的分堂之中,出乎陳雲生意料的是,黑骨並沒有在天水城安插太多的幫眾,只有區區五人而已。而這些人的修為只有一個勉強到了築基期,剩下的還都在裏練氣。

給了陳雲生一個地址之後,遊龍幫的人再沒有聯系他。對於這點,他是理解的,在沒有行動的時候過多的聯系不免會引人注意,這些遊龍幫眾也都是潛伏的高手,自然深諳此道。

看著窗外蜷縮在一起的乞丐,陳雲生微微蹙眉,低聲喚道:“木容,去把他們幾個叫進來,再去沏上一壺暖茶。”

白木容應聲出去。她此時已經換了一身行頭,外穿一件靛藍色的夾襖,下穿淺綠色的棉袍和尋常人家未出閣的姑娘打扮一般無二。關於這身行頭和她周身塗抹的收斂靈氣的藥膏一事,女子和陳雲生爭執了很久。

以她的修為,就算一絲不掛,站在門外都不會有任何不適,可偏偏被強制穿上一件又醜又肥又厚的棉袍,自然心情不會好。除此之外,那層遮掩靈氣的藥膏也令她十分頭痛。附著在身上,感覺每個毛孔都被堵住了,十分難受。

唯一一點值得欣慰的是,這種藥膏的氣味很好聞,帶著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是白木容喜歡的,這恐怕也是她接受這種藥膏的唯一理由了。

經過了三天的訓練,白木容已經熟練的掌握了身為一個女仆應該掌握的一切。無論沏茶倒水,亦或是向可人推薦茶葉,都做的有模有樣,常年在山中隱居,初涉人世,女子竟然做的很起勁。這點陳雲生搖頭不止。

轉眼間,三名衣衫襤褸的乞丐已經坐在一張小桌子旁,一臉敬畏地看著陳雲生。當白木容將一壺熱茶和三個細瓷茶盞放在三人面前的時候,三名乞丐下意識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掌櫃的,使不得。”一名五旬的老乞丐顫巍巍說道。

“有什麽使不得的。”陳雲生來到他們面前,為三個人斟上熱茶。

看著眼前茶盞中冒起的縷縷白霧,老乞丐淚眼婆娑。

“木容去準備些晚飯,我要留三位吃飯。”

白木容如同一陣風回了內室。不一會兒一個小廝模樣的質樸年輕人走了進來,端來了一些青瓜、蜜棗等四色蜜餞,放在桌子上。看了陳雲生一眼,就轉身離去。陳雲生心中暗笑,看來田中這個老實人終於學會了泰然和自己相處。而且讓他扮作下人,真的很像,他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質樸是如何也無法遮掩的。

兩名年輕的乞丐已經開始迫不及待地抓取盤中的蜜餞,年老的乞丐卻沒有動。他眼中噙著淚水說道:“善人何必如此。你就是救得了我們今天,難道能救得了我們一世嗎?”

“救了一天,就算一天。人這一輩子幾十年的光景,不也是一天天堆積起來的麽,長一點,短一點,又有什麽關系。”陳雲生看著窗外的雪說道。

“人最怕的不是死,而是有了希望又眼睜睜看著希望破滅。懷著希望活一天,勝過心如死灰活一年。我知道你不能救我一輩子,我明天又要去那冰天雪地之中苦捱,何苦來哉。”老乞丐說的異常愁苦。

陳雲生點了點頭,問道:“聽你的口氣,應該讀過書吧?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老乞丐臉上的褶皺微微顫抖了一下,無奈地說道:“讀過五年私塾。老夫家境原本殷實的很,只不過今年越州和隴上等地遭災太重,流民闖入我家的宅子,將能吃的東西全部卷跑,老夫也只能跟他們一起做流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