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泥濘的後街

“真實的身份?姐姐你在說什麽啊?”黃鶯疑惑地看著墨眉,渾然不解地說道。

“他是一個修行者,而且修為還不低。他雙目充滿了毀滅的力量,我看到了悲傷,隱忍,和要殺人前的悲憫。”墨眉輕輕說道,聲音雖輕,卻有一種沉甸甸的意味,令陳雲生不由得肅然。

“你是誰?能夠看穿我的戊土聚氣術,恐怕你也不是普通的女子。”陳雲生警覺地問道。這麽多年的生死磨礪讓他越發的敏感,只有這樣才能不喪命,畢竟天下能讓修士喪命的事情太多了,無論他的修為到了什麽層次。

“哼。我只是羅浮宮中一個普通的伶人,據我所知,在這裏能夠看穿你的人不下十個。我們這些女子整日和男人打交道,自然要看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麽人。至於我是不是修者和我在羅浮宮做事,這兩件事情本身就不矛盾。”

說著女子將手中的畫筆輕輕放在硯台之上。俯下身子,吐氣如蘭地吹拂著宣紙上沒有完全變幹的墨跡。她俯身的一刹那,胸前的黑紗輕輕垂下,那兩團雪白的軟玉露出的部分更多了,隱約間還有一絲淺粉,令人目不暇接,浮想聯翩。

陳雲生沉思了一會兒,默默說道:“本來我想用一種看似對大家都好的方式得到消息。但是你太聰明了,以至於我無法繼續偽裝下去。既然這樣,我們就開誠布公地談談,我想知道寶珠現在的客人。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你們必須告訴我。”

陳雲生沒有動地方,淩寒羽卻已經輕輕地挪到了墻角,這個方向對他來說更容易出劍,能夠一擊致命,而且更容易封鎖房間的出口。

墨眉微微蹙起如同遠山一般的眉毛,將桌子上的宣紙輕輕挑起,掛在墻壁上的一處早就準備好的氈墊上。氈墊上的絨毛很長,可以將宣紙吸附的很好。

她十指輕輕撫過宣紙表面,那張畫便穩穩妥妥地貼在了氈墊之上。女子一甩頭,閃在一旁。陳雲生看到那幅畫上的圖案不由得心中一驚,竟然是一副潑墨的麒麟。

麒麟畫的頗為寫意,卻很是神駿,眼神中透著一絲絲殺戮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栗。

“在羅浮宮,還沒聽說過哪個修士敢動手,除非他不想活了。”墨眉不屑地說道。

“你可以試一試。”陳雲生不動聲色地說道。

四人在房間中焦灼著,安靜的仿佛掉落一根針都能聽得到。四種喘息方式顯示著四個人修煉的功法都不盡相同,陳雲生的綿長悠遠。黃鶯的細碎而有節奏。淩寒羽則長短相間,很是怪異。而最奇怪的要數墨眉,幾乎沒有任何喘息,安靜的如同一具屍體。

“你這是威脅咯?”墨眉突然輕輕松了口氣說道。

“你可以這樣想。”陳雲生答道,不知為什麽,他感覺女子的敵意盡去。

“寶珠的相好的是司天閣的貴人,叫作皮休,如果我沒猜錯,他們現在正在春香暖閣中圍爐夜話,陳公子,莫非你對三人之事感興趣,想要加入嗎?”墨眉改了一項的矜持,居然出言調戲陳雲生。

雖然話語間充斥著挑逗,但是卻令陳雲生心頭一驚,今天發生的兩件事情令他感到越發的訝異。如果說紅鸞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還有情可原,那這位素不相識的女子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姓氏的。

他仔細看著那副麒麟的畫像,過了一會突然睜開眼睛,看向墨眉,喃喃說道:“這麒麟的事情我可沒跟別人說過,難道你是黑骨的人?”

“黑骨是何許人也,我不知道。你若想去殺人盡管去就是了,別要連累我們兩個。”墨眉急匆匆地說道。

“墨眉姐,他們居然要去殺人。太可怕了。”黃鶯臉上現出驚恐的神色。

“小丫頭,別出聲,他們只殺該殺的人,和我們沒關系。”墨眉從容地安慰道。

陳雲生看到此情此景,心中的疑竇更濃,感到自己像一個棋子,在棋盤上縱橫開闔,但是身後卻有一張巨大的網,自己每一步都無法脫離那張網,亦或是自己每步都推動著那張網向一個方向發展。

不過他沒有時間想那麽多,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抽絲剝繭的分析,而是殺掉那個該死的皮休。兩人從桂花暖閣出來,直奔樓梯,雖然不知道春香暖閣在幾層,但是一定在更上面。

樓梯很寬敞,沿途有一些醉意熏然的過客匆匆和陳雲生擦身而過,又上了三層樓,他終於在一處拐角的地方發現了那個暖閣的入口。

來到門邊,陳雲生放出元磁和神識,大門內的情景精準地顯示在他的腦海中。一個女人坐在男人的身上,正在做一些逍遙快活的事情。

陳雲生默默退後三步,突然一腳飛出,巨大的力道將那扇門直接掀翻,他身影一花,毅然撲入房中。左手的元磁化成一張大手將女子甩開,右手五指金絲閃爍,如同無數刀鋒,將一張紅木床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