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踏青

“什麽?你看到薛離了嗎?”陳雲生蹙眉問道,從昨晚那團火光上看,恐怕也只有薛離才放得出。

血獅搖頭道:“沒有,只是我懷疑那團火是他放的,我還以為你們兵分兩路,一路誘敵,一路竊鼎。”

陳雲生面色陰沉道:“我們的確分兵兩路,可是我並沒有要他們誘敵啊。不對,如果薛離那路進入斷頭谷,必然直奔狂獅的那座大殿,又怎麽會跑到山頭放火呢?”

思忖片刻,陳雲生又說道:“昨夜獅族忙活了一晚上,有沒有抓到放火之人?”

血獅道:“這倒不曾聽說。”

“那放火之人一定不是薛離,相信他沒辦法在獅族眾位高手眼皮子底下安然逃脫。”陳雲生不由得松了口氣。

血獅道:“既然如此,不如我送你們幾位出谷,辰時是谷內換防的時間,我知道一處僻靜的小路,這個時候正好無人看守。”

陳雲生忽然想起了什麽,擺手道:“既然事情都平息了,也不急於一時,昨夜我在地牢發現了一個活人,不知道你可否知曉此人的來歷?”

“活人?”血獅兩眼圓瞪道:“這座地牢已經荒了幾十年了,怎麽會有人?莫不是你眼花了吧?”

陳雲生道:“可不止我一人看到,尉遲雪也在一旁,難道我們兩個都眼花了,此事一定不錯,如果不信我們現在就可以去看看。”

血獅被他激起了好奇心,暗想自己在這山谷中摸爬滾打了數百年,不敢說每根草木都了如指掌,但是地牢中多了一個活人又豈能不能察。當即點頭道:“也好,反正時間還早,探完再送你們出去也不遲。”

陳雲生飛快在禁制上點了幾下,打開了大門,一行人魚貫進入漆黑陰濕的地牢。大門閉上之後,唯一一縷陽光也被隔絕在門外,陳雲生拿出瑩石,慘白的光線照亮了他身前十丈的路。

血獅輕車熟路,走在最前,地牢中暗無天日的道路曾經是他幼時嬉戲的場所,自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只用了一炷香的光景便來到地牢的盡頭,穿過一個拐角就到了那處禁錮人的所在。此刻陳雲生的心不知為何跳動的格外快,比之盜鼎那刻也差不了多少。

向右一拐,地牢盡頭的石壁呈現在眾人面前。由於血獅走在最前,他率先轉過了那個拐角。陳雲生期待的驚奇聲並沒有響起,只聽得血獅平靜地說道:“老弟定然是過於緊張,看花眼了,這裏哪有活人。”

陳雲生急匆匆跟了上去,只見墻上的燈盞早就熄滅了,粗大的銅環還在,可是那個禁錮在墻上的人卻不翼而飛,鐵鏈上栓的哪裏還是活人,分明是一具白生生的枯骨。顯然這尊枯骨經歷了無數時間的磨礪,仿佛一陣風都能吹成粉末。

“這……”他看了看尉遲雪,對方的臉上也盡是狐疑之色,兩人都不是心思毛躁之人,卻煩了同樣的錯誤。

難道真的是自己一時眼花了,亦或是如同血獅所講的,自己由於緊張產生了幻覺?陳雲生搖了搖頭,打消了這些不靠譜的想法,堅定了自己曾經見過活人的念頭,只能說明一點,那個叫洛殘陽的人有問題。

……

一路之上眾人都沒有說話,陳雲生在靜靜思考洛殘陽的事情,血獅也不打擾,安靜地在前方帶路。尉遲雪警覺地注視著四周,盡到貼身護衛應盡的職責。滄瀾衛活動範圍稍大,一般在二十丈的空間內警戒。

穿過滿是荊棘的小徑,前方逐漸露出山脊線明確的山脈,再往前走上五十裏,恐怕就要出了斷魂谷。五十裏對於修士而言眨眼即到,可是幾人不能飛遁,卻還需要走上半個時辰。好在四周並沒有什麽法陣禁制,昨夜折騰了一夜,很多獅子沒有睡好,今晨都趴在齊膝的荒草中打盹,哪裏還管路上有沒有人。

就在眾人心思逐漸放松的時候,陳雲生忽然停下腳步,急促道:“前方有人,大家散開。”

幾人說時遲那時候,飛快地分散到了四周方圓百丈之內,隱藏在荒草之中。血獅也是精於此道的高手,狩獵是獅族為修成正果之前必經之路,玩起來自然不在話下。

這時山路上走來一個身材魁梧的老者,暗黃色的長發微卷,披散在兩肩,雙目炯炯,兩個金色的眸子散發出的光芒在白天都無法被遮掩。身上穿著一件粗木的麻袍,腰間束著條青色的布帶,雙腳赤裸,走在地上聲息皆無。

陳雲生聚攏神念在老人身上探了幾下,不由得微微蹙眉,以他的神念居然探不出深淺,此人的修為定然超出自己一個大境界。他正在思忖對策的時候,在他前面十丈開外隱藏的血獅突然從荒草中站立起來。這個舉動令陳雲生有些傻眼,難道血獅居然被對方氣勢嚇傻了,越是力量相差懸殊,越不能自亂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