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踐踏律條者死(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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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雲舟中,徐白露呆呆地望著舷窗外的星鬥,他在懷念一同出發的舊相識,幾十年的交往下來,早就生了默契,記憶中那一張張笑臉此刻都變得陰冷無比,遠去的總讓人唏噓,留下的卻又過於尋常,也許只有失去的那一刻才會感覺到存在的珍貴,可是時間畢竟不可倒流。

“喝些熱茶吧,夜裏天寒。”陳雲生淡淡說道。

徐白露輕輕搖了搖頭,右手放在心口,此刻那裏滿是碎屑。曾經讓他深信不疑的東西在一夜之間土崩瓦解,心中留下的除了碎片還是碎片。

看著徐白露,陳雲生認真說道:“我有很多朋友都死了,我知道你的感覺。可是最痛苦的恐怕是信念的消失,這點上,你比我更悲涼。”

徐白露轉過頭,麻木地看著陳雲生,緩慢地說道:“這些人都是我的舊識,我們一同修煉,一同為萬利商行做護衛,我們的家住在同一條街,其中有很多人父母健在,我無法面對他們的家人。更不能告訴他們是金沙國保家衛國的戰修殺了他們的子嗣。”

陳雲生輕輕嘆了口氣,道:“我們現在以最快的速度飛往九曜城,如果可以,請把你的家眷轉移,李巍不是一個息事寧人之輩。”

“怎麽?你擔心他會對我的家人動手?”徐白露雙目逐漸瞪圓。

陳雲生搖頭道:“不是擔心,而是確定,他們一定會動手。”

“為何如此篤信?”

“無人監督,金沙國的律令對於戰修而言是一張廢紙。”

說罷陳雲生將徐白露給他的金沙律法丟在空中,指尖彈出一點火星,瞬間引燃。三息之後變做一團灰烏黑的碎屑,被過堂風吹到船外。

“我原本以為那些戰修士將我們應該視作同胞手足,而金沙之帝也會約束那些戰修,如同他所承諾的那樣,不過這些並不是真的。他們殺起人來如同草芥,看起來並不是第一次做。”徐白露聲音有些嘶啞。

“你家中尚有何人?”陳雲生轉移了話題,不想在這個年輕人傷口上撒鹽。

“我家中還有一個老母,父親已經去世。有倒是父母在不遠遊,我之所以沒有找一處深山修行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徐白露喝了一口熱茶,讓自己冒煙的喉嚨濕潤一些。

陳雲生面色有些凝重,徐白露說得越是從容,就越是相信他們來得及趕上救出其母親,關於這點他心中沒有十分的把握。

“怎麽,前輩覺得有困難嗎?”徐白露看出陳雲生臉上的凝重。

“這件事情我一定會管到底,不管結局如何。”

“有你這句話,白露就不枉與你相交一場。”

徐白露雙手端起茶盞一飲而盡,如同飲酒,陳雲生也喝完了杯中之茶。看著對方年輕的面孔,他心中一動,便道:“不知你入道多少春秋?”

徐白露掐指說道:“要說久也不久,有十年吧。我十歲入道,此刻已然二十。”

陳雲生接著問道:“你可有師承?”

徐白露搖頭道:“沒有。我入道純屬巧合,隔壁鄰家的一個兄弟不知從哪弄來一本煉氣的法門。我倆每日跑到城外人跡罕至的地方隨意修煉,沒想到真的入道了。入道後的日子比之前要好過一些,總能尋些差事掙些靈石和銀兩,哎,可惜那位兄弟也死在今夜。”

“如果你對修道還有興趣,不妨拜入我的門下,你看如何?”陳雲生單刀直入,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陳雲生秒殺那十五名戰修的時候徐白露在穿雲舟中瞧的清楚,加之人家土遁將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救出,光這份土遁功夫就不是一般金丹修士能夠施展出來的。這樣的好事對任何一個築基初期的散修都是莫大的誘惑,他急忙點了點頭,輕輕站起,撩長袍下擺,倒身便是一拜。

“師父在上,白露有禮了。”

陳雲生心中發笑,看起來徐白露這人也是性情中人,定然對的上恩師飛雲子的胃口,此子一上來二話不說先跪地叩頭,可比當日的自己上道多了。

頷首笑了笑,也不見他動手,徐白露便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道托了起來,單單這手就足夠令對方瞠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