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階前飲酒

無念接著說道:“今日慘勝而已,若她再堅持片刻,戰局便不可料。”

陳雲生走到小和尚的面前,深深施禮,道:“蒙大師出手相助,只是不知道你今夜是正好路過,還是有意而為之?”

無念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葫蘆,倒出一粒丹藥塞在口中,臉上的顏色好了很多,他輕輕還禮道:“兩者有區別嗎?能和你們相遇都是緣法注定。當日師父他老人家開佛眼,洞悉了這番因果,才遣我下山相助。冥冥中在這裏遇到你,我出手相助只能算天意。”

這時金獅也走了過來,剛才一番激鬥之下,他受傷並不輕,加上被囚禁多年,道基受損嚴重,故而走起路來有些蹣跚。

“小和尚,不管怎麽說,今夜的事情有勞你了,我金獅欠你一個人情,日後定然會還給你。就算這輩子趕不上,我的子嗣也會牢記在心。”說到這裏,他看著陳雲生說道:“至於你救老夫的那份情義,我今夜已經舍命還你,沒有恩怨負累,想必我們更容易做兄弟。”

陳雲生灑脫笑道:“這個自然。我和血獅便是多年的朋友,今日結識金獅兄,看起來陳某和狻猊族的淵源匪淺。”

金獅大笑三聲,道:“今夜我們暫且別過,我要回斷頭谷看望老父親。他日定有相見之日,不過你要留的命在才是。金沙皇城並非只有妙空兒一人難纏,兄弟還是少去為妙。”

陳雲生嘆了口氣,說道:“我置身於漩渦之中無法自拔,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金獅點了點頭,知道對方不是那種輕易便會改變主意的人,反觀自己也是這路人,只有這種人才能有所成就,有道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若陳雲生是耳軟心活的角色,他也不會與之相交。

抱了抱拳,金獅駕著遁光消失在夜色之中。

陳雲生看著無念說道:“大師要去何處?如有閑暇,不如去我那裏小憩數日,調理內息。”

無念點了點頭,道:“正有此意。”

……

穿雲舟頭,陳雲生和無念兩人並肩站立。

陳雲生道:“我曾經兩次遇到一個高僧,自稱來自重法寺,曾經傳給我一門絕大的法門,被稱作元磁,不知這位前輩你可認識?”

無念笑道:“那人便是我的師父——天元。說起來我也並非第一次與你相見。”

陳雲生面露疑色,輕輕地‘哦’了一聲,開始思考自己生命中可否有這樣一個小和尚出現。想了半晌,他帶著懷疑說道:“當年在白水河邊憑吊家父的時候,有一個老僧帶著一個小沙彌,想必那人便是大師吧。”

無念輕笑道:“正是在下。以後稱呼直呼我無念即可,不可加大師兩字,聽得別扭,我很喜歡裝嫩的。”

前後的因果相承,陳雲生恍然道:“緣分這個東西真的難料,莫非當日尊師就預料到我們有今日的重逢嗎?”

無念道:“家師的神通我是不敢妄自猜度,但是佛眼一開洞悉天地因果,興許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靜靜待了一會兒,陳雲生又問道:“為何同是佛門子弟,那妙空兒出手狠辣,非要趕盡殺絕不可。”

無念轉頭望著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你怎知道我不是那種趕盡殺絕之人?”

“直覺。”陳雲生如是說。

“好一個直覺,我看你和佛有緣,不如入我重法寺門下。”無念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陳雲生不由一愣,問道:“天元大師曾經邀我去重法寺一敘,莫非就是為了這個事情?若是如此,在下自認六根不凈,還是不去的好。”

無念嘿嘿笑道:“這是我順嘴胡謅的,別介意,別介意啊。要說起紅拂的那個弟子妙空兒,她雖然表面狠戾,可底子上卻仍是佛門弟子,你只看到了她嗜殺的一面,卻不曾看到她佛性的一面。剛才她散盡了金身剩余的法力,將那些樹木和枯草救活,這番苦心便是落敗之時還能存有,委實難得。”

陳雲生點了點頭,說道:“經你這麽一說,還真的如此。只是不知此番爭鬥之後那皇城有是怎樣一番光景,是否還能去得。”

無念岔開話題道:“師父遣我下山有兩個原因,其一便是救你於水火,其二是讓你過了這些時日務必要去一趟重法寺。”

陳雲生轉頭看著小和尚,蹙眉道:“大師可說了原因?”

無念搖頭道:“不曾。師父行事天馬行空,總有他的道理。”

陳雲生長籲一聲,喃喃說道:“這裏的事情並不是那麽容易了結的,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去黽洲。若大師真如你所說佛眼通天,我還真有一些不明白之處想要請教。”

無念一臉輕松道:“師父說不急,他還有二十年光景可等。”

“夠了。”陳雲生點了點頭。

……

金沙皇城,月輪之下,一座巍峨的宮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