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破壁

陳雲生搖了搖頭,坦然道:“你說的很對,雪芹她對陣道不解故而很難在劍陣上有更高的成就。”他目有深意地看了徐白露一眼,又道:“你想不想在陣法上有所成就?”

徐白露清秀地面頰上露出一抹羞赧,低聲道:“師父已經傳授了弟子很多東西了。‘登峰劍典’和‘微塵一劍’中尚有很多地方弟子不解,故而不敢貪多。”

陳雲生越看徐白露越覺得順眼,從納虛戒中將那本《歸藏陣道》拿了出來,放在徐白露的手中,說道:“這本書是為師偶得之物,今日既然說到了陣法,你便和此物有緣,拿去好好參悟,陣道一途博大精神,一旦入門便要每日研習,否則就如逆水行舟。”

徐白露撫摸著那本古舊的書皮,書皮上凹凸的滄桑感滲透到他的手指之上,他一臉激動卻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喉頭被什麽東西哽住。

遠處的無念將這幕看在眼中,不由得搖晃起那顆鋥亮的腦瓜,口中喃喃道:“我說你與佛有緣,你還萬般抵賴,連授業都能和緣法沾上邊,哪天讓師父度化了你。”

此刻擂台之上有了變化,右坷臉上猙獰的神情越來越盛,那些黑色的鎖鏈越發的粗大。鎖鏈逐漸在江雪芹周身五丈處聚攏,雖然無法突入那圈劍鋒,卻不妨礙鎖鏈聚集成為一個碩大的黑球。

擂台之上所有的黑索全部伸向的空中,仿佛一根根來自九幽的索命之手。這些鐵鏈不斷擠壓著江雪芹周身的劍壁,發出一陣陣咯吱吱的金屬摩擦聲,猶豫來自幽冥巨獸打磨利齒的聲音。此刻人們已經完全看不到那個眉目如畫的女子,只能看到一圈圈,一疊疊,手臂粗細的黑索,蠕動著,翻滾著,不斷向中心聚集著。

人們對於江雪芹的同情和擔心越來越多,四周爆發出窸窸窣窣的議論之聲。不少人看向右坷的眼神中流露出鄙夷的神情,在這些樸素的金沙民眾心中,外表美麗的人心靈自然美麗。若非如此,至少右坷那如同野獸一般的神情讓人無法和善良聯系在一起。

公孫行的耳朵很好,四周的議論他聽得一清二楚,對於這些非議他嗤之以鼻,然而卻不代表他對右坷很滿意。

左坷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水,過多的擔心令他臉色更加蒼白。這些動作落在公孫行眼中,都讓這位銀沙的太子爺露出不屑的神情。

“他為什麽不用‘幽土龍訣’?用那個術不是很容易便搞定了嗎,何必用這土牢費勁不小的禁錮這女子。”公孫行一邊皺眉,一邊不悅地說道。

左坷將手中微濕的手帕丟在茶幾上,言語中仍然充滿恭敬,只不過不再殷勤罷了,“師兄自然有他的想法,還請師叔耐心等待。”

“切!什麽想法,分明是看上那個小娘皮了,憐香惜玉的心比我還強,什麽東西。”公孫行嘟著嘴,憤憤地罵道。

“師兄登台不過三支香的光景,此刻天色尚早,師叔不如再添一盞香茶。不知怎地,我覺得此地的茶葉格外的香醇,比之太虛宮強了不知一倍,真不知道師爺是怎麽選茶的。”左坷煞有介事地打著岔。

“這茶也算好?那是太虛宮的人沒見識,下次等我收到好茶給你們拿上一擔兩擔,長點見識,別讓人家笑話。”公孫行驕傲地說道,不知不覺,便被左坷引到其他事情上去了。

北看台之上的氣氛明顯比東西兩座看台更加輕松,這座看台上坐著皇室,金沙的將軍們,以及管理擂台的戰修和文職官員。莫說戰修,就是這些沒有修為的文官也都是見多識廣之輩,至少表面上不露出驚訝的神色。

柳一生不斷摩挲著手中一塊碧玉的貔貅,貔貅雙眸血紅,那種顏色仿佛在天地間不存在一般。今天這場鬥法讓他感慨良多,突然感覺到自己老了,而世間後起之秀卻層出不窮。龍川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優秀,讓他隱隱起了一絲愛才的念想。

身旁右手邊的太子柳石澗緊盯著擂台上那團黑色的鎖鏈,一言不發,臉上的表情如同冰霜一般。

柳一生轉過頭,端詳著這個自己子嗣之中第一個步入元嬰的兒子,問道:“你在想什麽?”

柳石澗依然端詳著擂台上發生的一切,默默說道:“兒在想自己年輕的時候修為能否達到這等的高度。”

柳一生莞爾道:“你現在老了嗎?”

柳石澗轉頭,低眉恭順道:“不老嗎?在凡人之中,能活到百歲之人,已經算很老,很老了。”

“可我們是修士。”柳一生補充道。

“我這百年時光中,用來修行的時間占去十之六七,饒是如此,還有許多外丹的輔助才到達此等境界。若是普通修士,說不得九成的時間都用在修行上了。就算活的五百年又有什麽用呢?”柳石澗言語恭順,可話語間卻有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