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秋風入谷天地哀

天下的修士有些專注於法術,有些專注於體術,也就是掄刀砍人的本事。專注於體術的修士多半會加強身體的錘煉,並且有數種攻擊力巨大的攻擊手段,他們專精近身搏殺,多半能一擊致命。項氏兄弟便是這類修士。

熊羆嶺數百年來的安靜被打破了,被這片土地滋養了數百年的熊羆發現有兩個極為難纏的人殺上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放火燒他們不說,還隨意殺死自己的族人,這等事情對於平日欺負其他族類慣了的熊羆當真是奇恥大辱。

一只只化形、半化形的熊怪雙眼血紅,咆哮著沖向項氏兄弟,在他們上面下面和四周形成了緊密的包圍圈。項氏兄弟戰甲染血,兩人各持兩只巨大的鐵棒,掀起無邊的棒影,將自己的護了一個風雨無阻。

兩人雖然是地仙修為,卻架不住對方人多。單說這十余只化形的熊怪就要牽扯項柱全部精力,剩下那百十只仍然是熊羆樣子的半化形怪物足夠項陽喝一壺的。

兩個一生之中只知道修行的地仙遇到了平生最大的兇險,被這群熊羆怪物包圍,進行著不死不休的血戰。他們從空中打到地上,從山巔鬥到溪谷。熊羆自然死傷慘重,項氏兄弟的身前背後也有多處傷痕。

項陽喘著粗氣擋開一直化形熊怪的猛烈一擊,他感到自己的手臂傳來微微的顫抖,那是用力過度的後果。

“大哥,我們恐怕要不行了。”項陽擦去汗水,卻在臉上留下一道血痕,這血不知是對方的還是自己的。

項柱大吼一聲將一只巨熊打到十丈開完,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道:“兄弟,別說喪氣話,我們還要回山修煉,修成太乙金仙,縱橫震旦呢。”

話音剛落,項陽的後心被一只半化形的熊怪擊中,他身體飛快地砸向一塊巖石,項柱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卻被兩只化形熊怪纏住,沒有辦法解救兄弟,他眼睜睜地看著項陽的頭顱撞在巖石之上。

項陽練就的擎天神功到了九重的境界,身體運轉神功之時堅如磐石,可這功法極耗靈元,鬥到現在他恨不得將所有的靈元都用在攻擊上,哪裏有心思運轉這防禦的法訣。

鮮血頃刻間從項陽的額淌出,一個地仙居然被打的如此狼狽,項氏兄弟想都不曾想過。項陽掙紮著站起身來,催動手中的鐵棒,敲碎了兩名熊羆的腦殼。

他臉上露出一絲絕望的神情,沖著項陽的方向高呼道:“大哥,小弟以後不能陪你一同修煉了,你一定要活下去。”

說罷,他咬破舌尖,雙手拍向自己的天靈,項陽的天靈如同一片琉璃,被他自己的雙手拍的粉碎,一道光芒從他的天靈綻放出,項陽的身體陡然間膨脹了數倍,變作一個高約十丈的巨人。他掄起同樣變大的鐵棒,掀起無邊的巨力,砸碎了熊羆們一層層的包圍,硬生生從北方撕開了一個口子。

項柱臉上滿是悲憤,掐了一道法訣,身體化作流螢從那無人防禦的口子沖了出去。在他身後頃刻間湧起十數道光芒,那些化形的熊怪追了上來。

經過這麽一番折騰,項柱體內的靈元已經消耗了大半,不敢再做停留,飛快地向來路飛去,一邊飛,一邊回望熊羆嶺,看著自己兄弟搏命一擊之後被那些熊羆撕成了碎片,他的淚水被風吹幹。

項柱畢竟是地仙修為,不多時就將熊怪們甩的無影無蹤。此戰之後項柱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世間險惡的事情太多,就算地仙被虐的可能性也很大。

……

聽風谷內的風很大,從西邊吹來的風貫穿了整座山谷,如刀子一般的風敲打在殘垣斷壁上,發出嗚嗚的低鳴,仿佛女子哭泣的聲音。

華劍遠趕到聽風谷的時候,這裏已經被先前趕到的羅震山整理過了一遍了,可滿眼焦土仍然給他極大的刺激。這位化神天仙居然將西邊谷口外的一座小山掀起了一半。

天穹諸派的掌門看到這情形做了兩件事情,第一就是火速派人勘察自己門派是否遭到襲擊,第二就是沉默。沒人敢在這個時候離開,也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廢話。

秋風吹過華劍遠的長袍,他在風中明誓,老邁的聲音仿佛幹枯的藤蔓,毫無水分可言。

“整備所有的修士,全面的戰爭開始了,我們要和天穹派算總賬,我要將他們的血灑在聽風谷,讓他們為今日的事情付出代價。”

羅震山恭順地站在一旁,低聲說道:“好在我們已經滅了惡狼谷,否則就會腹背受敵。”

華劍遠冷哼道:“惡狼谷也配做我的敵人,他們早就被打殘了。留著他們只不過想讓他們在臨死前受夠恐懼的折磨而已。告訴我,白牙死了嗎?”

“死的不能再死了。”羅震山聲音中帶著一絲快意。

“惡狼谷還有人活著嗎?”華劍遠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