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自投羅網

此時威煌也走了過來,撚著被血染紅的胡須說道:“狻猊族損失了三名金丹獅妖,還有十幾名半化形的獅妖,至於隱匿在叢林中的獅子因為沒有參加直接的戰鬥,只負責掃尾,則只有十余只受傷的。”

此時人們逐漸依照自己所在的司部派來整齊,夕陽照在他們仍然沾滿血汙的臉上,氣氛顯得極為悲壯。即使陳雲生對於藍星繁率先發動攻擊的時機不滿,可現在卻不是爭論對錯的時候,他朗聲說道:“今日蒙諸位浴血奮戰,我們擊退強敵,捍衛了天穹派的榮光,讓敵人知道天穹派不可欺。這場勝利屬於諸位,也屬於天穹派,屬於每個在這裏生活,在這裏戰鬥的人。真正的強者並非修為高深的大修士,而是那些敢於慷慨赴死殉道者,他們無私無畏,為了這方土地灑盡熱血,讓我們銘記他們的名字,送他們最後一程。”

隆隆的火光照亮了每個人的臉,低沉悠遠的祭靈歌徘徊在太白峰的每個角落,讓人們從勝利的狂熱中清醒,讓他們沉浸在對往生者的深切緬懷之中。沒有生就沒有死,反之亦然,沒有慷慨赴死的殉道者,又怎能讓生活在這方土地上的人繼續生活下去。

“夜色中,我送別你,

嘯天的子民。

清冷的星光帶走了你的生氣,

灼熱的野火燃盡了你的軀殼。

奔流的長河洗去了你的靈魂,

如刀的風霜帶磨滅了我對你的記憶。

也許有一日我會在冥河畔與你相見,

我會帶去一壺濁酒,

請你帶上那朵簪花。

無盡的星路,

永恒的輪回,

請一路珍重。”

……

同樣是悲傷,天穹聯盟的營地中還彌漫著一股憎恨,是那種刻骨銘心的仇恨。華劍遠盯著手中記錄陣亡者的木簡,眼中布滿了血絲,此戰的損失遠超他的預計,只是聽風谷一千五百名出戰者中就有七百人將性命留在了太白峰前的山林之中。另外有兩百人永遠失去了戰鬥能力,他們的道基被毀,只能如風中的枯葉苟延殘喘,注定熬不過這個冬天。

聽風谷失去了三名二代的元嬰弟子,這個損失讓他無時無刻不在心痛。羅震山安靜地整備著幸存者,這些人戰意全無,仿徨失措,巨大的挫敗感讓他們心生怨念,憎恨拍腦袋做決定的決策之人。

“為什麽有這一戰?”

這是人們問的最多的問題。只為了那虛無縹緲的虛榮和沒有一點作用的優越感嗎?所有人都仿徨無措。

華劍遠觸目所及到處都是傷者的哀嚎,他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此時東南清月走了過來,女子臉上已不復戰前那絕代的風華,血汙和汗漬中隱約能發現那驚人的美麗。

“掩月宗損失慘重,七百名出戰的修士損失了一半。”

“一半?算上受傷者堪堪一半,遠比我聽風谷死的少,若不是你擅自撤退,怎麽會有這樣的慘敗?”華劍遠此時已經忘了合縱連橫應有的豐度和技巧,將戰敗的責任丟在東南清月身上。

“你在指責我撤退?若不是我撤退及時,恐怕掩月宗和地火教早就泯滅在太白峰前了。一切損失都源自你的指揮,本來我們擁有絕對實力,現在還剩什麽?恐怕天穹派張開懷抱與我們一戰,這些疲敝的修士也沒有再戰的勇氣了。”

東南清月絲毫不顧及華劍遠身為天穹聯盟盟主的地位,掩月宗的損失已經大大超出她的承受底線,讓她徹底的抓狂,再也不顧及對方形同虛妄的威懾。

華劍遠沉默了良久,努力讓自己從相互指責的負面情緒中掙脫,他要面對的是一個爛攤子,士氣低落,戰意全無,是就這麽回去還是再圖一戰?這個問題似乎不言而喻。

在太白峰前一戰中,損失最重的是郭家,他們喪失了掌門郭常可,殘存的修士不足三分之一,更可怕的是,有不少人開始潰逃,剛開始三兩個,後來發展到十幾個。潰逃在郭常行斬殺了數人之後漸漸停止,沒人想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天穹聯盟整備足足花了一天的時間,所剩的修士數量只有一千五百名,雖然這個數字仍然強於天穹派方面,可他們殘存的那些信心不足以再打一戰,華劍遠籌劃著撤軍,雖然沒有說出來,可眾人從他臉上能夠看出。

可就在這個時候戰局出現了轉機,一只忽忽悠悠載滿獅子的大船出現在華劍遠的視線中。

……

樂翔帶著一船獅子在天穹山脈南部轉了一大圈才施施然率領眾人轉道太白峰。若不是徐白露,易小虎等人強烈反對,樂翔甚至想要帶著這船人去南方的風暴洋看個究竟。在青洲南部,穿過茫茫的天穹山脈,是一片常年肆虐著狂風驟雨的海洋。劇烈的台風不分四季沖刷著天穹山脈南麓,也正是這個原因,天穹山脈才常年多雨,氣候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