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白龍嘯月

中年人清臒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淡淡地說道:“垂死的掙紮而已。何必呢?”

陳雲生掙紮著睜大眼睛,眼中露出無數血絲,大聲說道:“我為你解脫,告訴你為何而活著,你為何如此對我?”

那縷殘魂臉上的神情變得陰戾,冷然道:“我在這裏不知道困了多少萬年,早就沒了理智。你的褻瀆引發了這場雪崩,你要為自己所作所為負責。”

“我褻瀆了什麽?”陳雲生大喊。

殘魂卻不再說話,他又打出一道魂法。

赤紅的光芒之中,陳雲生感覺自己身體中的熱量逐漸被吸幹,一陣寒冷從心底裏向四外蔓延開去,他突然想到了死亡,也許此時距離他最近的就是死亡。

“這是律令凋零。”

陳雲生心中生出一絲慰藉,至少他知道自己死於什麽法術。

可事情並沒有如他所想的那般發展,陳雲生發覺自己的生命力並沒有完全喪失。也許是因為對方的力量被時間削弱了,也許是因為他的元神過於強大。總之他以極為虛弱的狀態活下來,睜著眼睛看著對手施展最後一道法訣。

殘魂的手指細長,緩慢而有節奏地施展著法訣,對這一切都十分的享受。受制於人,陳雲生此時心中倒是一片淡定。如果抱定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心,就算面前是刀山火海,恐怕也能存有一絲淡然。

陳雲生看著對方跳躍的手指,突然發覺了一絲異樣。那縷殘魂身體的顏色比之前更淡了,隨著對方手指每次跳動,他身上的顏色就黯淡一分。施法到最後,他居然能夠透過對方的身體看到荒原上那些灰色的長草。

陳雲生心頭逐漸升起一絲希望,他希望對手在施法的過程中消殞不見,顯然最後這道法訣消耗了太多魂力。也許之前那一連串法訣早就讓他外強中幹。

陳雲生猜測的沒有錯,當中年人打出最後一道法訣的時候,身體的顏色仿佛是透明的。那道紅光在距離陳雲生鼻子一寸遠的地方驟然瓦解,並沒有挨到他的身體。而那縷殘魂則隨著一陣河風土崩瓦解。

陳雲生在死亡的邊緣徘徊了一圈,讓他感慨自己的運氣委實不錯。他躺在識海的荒原之上,任由天空中那個只能釋放光亮卻帶不來溫暖的太陽照射。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四周的景物已經變成了石洞之中。自己的手仍然按在盒子上,而柳曉山正擔憂的望著自己。陳雲生發覺身上全部濕透,仿佛剛從水中撈出來一樣。

他的手離開了那個盒子,而盒子“啪”地一聲,應聲而開,盒中露出一對金色手骨。

“你沒事吧?”柳曉山關切地問道。

陳雲生苦笑一聲,道:“方才我愣在那裏多久了?”

“大約一盞茶的光景。”

“我在識海中所經歷的時間卻長的多,我們拿下這手骨,離開這裏再細聊。”陳雲生一邊說,一邊拿起金色的手骨。

就在他拿起金色手骨的瞬間,頭頂的洞壁突然裂開一條大縫,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天而降,瀟灑的宛如天仙一般。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白龍。

“怎麽樣,我沒有騙你們吧。”白龍臉上露出純凈的笑容。

陳雲生冷哼了一聲,道:“沒錯,不過,我們差點死在這裏。”

白龍臉上的表情恢復了冷然,他用一種超然的語氣說道:“那是你們太孱弱了。這一切在我面前便如同探囊取物,自然的不能再自然,容易的不能再容易。是我高估了你們。”

看著白龍那欠扁的神情,陳雲生不想和他廢話,對柳曉山道:“我們走。”

“去哪裏?”白龍問道。

“當然是下山。”柳曉山替陳雲生白了白龍一眼。

“此時此刻,一萬四千丈以上到處都是雷石鳥。以你們那孱弱的本事,下山就意味著死。若不是我,它們早就沖上來將你們撕碎了。”

“你會看著我們被撕碎嗎?”柳曉山反問道。

“為什麽不呢?”白龍聳肩道。

“你奉主命守衛此地。如果我們取不到這東西,你可以不在乎我們的生死,可是我們取到了這東西,你就要負責送我們下山。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一切都是你最後一任主人的遺命。”

過了半晌,白龍終於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按照那份契約,我要護送你們下山,並且在神力峰方圓五百裏的範圍之內保你們安全。”

“那還等什麽?”柳曉山不耐煩地說道。

白龍衣袂揮灑,人已經從洞頂的裂縫跳了出去。陳雲生和柳曉山緊隨其後。再次置身於久違的月光之下,陳雲生感覺恍如隔世。

白龍問道:“你們打算現在離開還是等明日早晨再走?”

“我們打算現在離開,不過我擔心你的本事是否夠大,那些雷石鳥會否將你也撕碎了。”柳曉山不客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