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嫡姐搶我夫婿(六)

安易旻是半夜醒來的。

他被凍醒的。現在雖然已經進入早夏了,半夜還是有些寒涼。他又泡在了酒和汙物裏,衣裳早就濕透了,貼在身上像冰一樣。他坐起身,鼻遭縈繞的都是酒味和難聞的異味,差點將他熏吐。

他踉踉蹌蹌地爬起來,房間裏一片漆黑,他什麽也看不見,酒意尚存,站立有些不穩,摔了一跤,額角正好磕到桌沿上,疼得他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伸手一摸,黏黏糊糊的,都是血。

“人呢!人都哪去了!”他又疼又怒,怒喝道。

陸漁睜開眼睛,是時候出場了。

浣衣也聽到了動靜,一咕嚕從旁邊的小榻上坐起身來,小聲道:“姑娘,大爺好像醒了。”

陸漁嗯了一聲,“我們過去吧。”

浣衣掌了燈,陸漁接了過來,走在前面。

她推開門,一股異味撲鼻而來,她掩住口鼻。

“大爺醒了?”

光亮漸漸將黑暗驅散,安易旻看清陸漁的臉。

“怎麽是你?”話裏是濃濃的嫌棄。

“大爺有所不知,昨晚上大爺喝多了,吩咐我將丫鬟都叫走了,我只好留下來照料大爺。”

安易旻低頭看了看自己肮臟的一身,懷疑道:“你照顧我?”言下之意就是,你就是這樣照顧我的?

陸漁看到了他正在冒血的額頭,心裏苦苦地憋著笑,忍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可能是大爺實在不喜我近身,就連喝醉了也不喜,我剛走近些,大爺就要用酒壇砸我。你看。”陸漁纖手指了指門口的碎陶片。

安易旻渾身難受得緊,又臟又臭,額頭還疼得要命,自己確實厭惡她,懶得和她多說,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行了,我也不需要你照顧…”

話還沒說完,陸漁款款地福了福身,“我也知道大爺不喜我,既然大爺醒了,我也不必守在房間外面吹冷風了,這就回去休息了。”

說完,不等安易旻反應,掉頭就走,浣衣也跟著主子,腳底生風,溜得飛快。

她們將光亮也帶走了,房間登時又陷入黑暗。

安易旻本來是想讓浣衣叫別的下人來,吩咐還沒出口,人就已經走得不見了。

無奈之下,他只得拖著沉重的身體,忍著難受,好不容易下了樓,又走了幾個院落才碰到守夜的下人。

那丫鬟一邊在前面給他帶路,一邊偷眼瞧他。

安易旻注意到她的眼神,眉頭一皺,“怎麽了?”

那丫頭可能是個口直心快的,脆生生道:“大爺被人打了嗎?”

安易旻下意識摸了摸額頭,“不小心磕的。”

“可奴婢看,大爺臉好像被人打了,還有手掌印呢!”

“手掌印?”安易旻疑惑。

那丫頭點了點頭。

安易旻頓時疑惑,誰敢打他?回到房間,對著鏡子一看,果然,兩邊臉頰上紅紅的五指手印十分明顯。

安易旻又臟又臭的樣子,次日就傳進了喬氏的耳朵裏。她勃然大怒。

“你是怎麽照顧旻兒的?竟然讓他弄成了那副德行!你看看你,自從進門那天起,有盡過一天為人妻的本分嗎?還將旻兒的東西都清理出來,你不想好好過日子了是吧!”

見陸漁垂著頭不言聲,喬氏更加來氣。陸漁進門多少天,她就憋了多少天的氣。不,這口氣應該說是從安易旻定親的時候就憋下了。

當初安易旻鬧著要退親另娶柳家二姑娘的時候,做娘的哪能不心疼兒子,她內心是支持兒子的,只是柳家那邊不肯,安佑宏又生怕這門姻親泡了湯,不允許她去柳家說道。

如今這柳家大姑娘嫁進來,上不知孝順公婆,下不知伺候丈夫,真是哪哪都不順眼,看著就讓人來氣。還端著她柳家嫡出姑娘的架子,跟她拿喬。

喬氏目光閃爍,想起奴仆在耳邊說的話來。

“您如今是婆婆,一個孝字就能壓得她喘不過氣。您又沒做那等惡婆婆,晚輩做得不好,當長輩的難道還不能說她兩句嗎?就是這個理!就算傳到外面去,別人也不能說您半句不是!”

“你看你嫁到安家來這麽久,可曾給公婆倒過一杯茶?可曾給丈夫做過一雙鞋?你還將旻兒的東西清理出來,不讓他進屋?”

“夫人,”陸漁平靜地擡起頭,“之所以將大爺的東西清理出來,是因為大爺說再也不會踏進我的院子,大爺那些都是用慣了的東西,我擔心大爺用別的用不習慣,這才清理了出來,好拿去給他用。至於你責怪我昨晚上沒照顧好大爺,著實是冤枉我了。大爺昨晚上說什麽也不讓我近身,也不讓叫別的丫頭,還叫我滾。我擔心大爺,在鐘樓走廊上候著,吹了半宿冷風,就是擔心他出什麽意外,還因此受了涼。沒得夫人一句好話也就算了,夫人還如此錯怪我,實在叫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