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看來你還記得我。”

顧滄藍笑道, 他是一個很俊朗的男子, 就是舉手投足、一言一行都透著清風明月, 若是有謫仙下凡估計就是他的這幅樣子。

他要是不說，一點兒看不出來是一個魔修。

“你怎麽找到這兒來的？”顧滄藍好奇地看著聞歌，眼睛散發著奇異的光，拂袖一揮，面前變出茶桌石凳，邀請聞歌坐下，竟然就打算在此溫茶煮酒敘舊一番。

“我沒想到會這麽快再見到你。”

聞歌看著顧滄藍，感受身後樹洞中有節奏的心跳，撩袍坐在石凳上。

“你為什麽在這裏？”她問。

顧滄藍溫和一笑, 擡手斟滿清茶。

“因為這裏是我的家啊。”

聞歌聽罷也沒有驚訝他出自九幽鬼蜮, 只是點了點頭, 然後端起茶杯淺淺喝了碗茶。

二人都沒有提起九幽鬼蜮的幻境，也沒有繼續問別的。

因為顧滄藍知道，既然聞歌能找到這裏，就說明她已經破開了地獄幻境，有如此心境及天資, 很多事問與不問沒有那個必要。

而聞歌也知道, 既然顧滄藍毫不遮掩出現在她面前，還說這裏是他的家, 就說明他無意隱瞞，甚至引以為傲，那麽接下來的話不用她問, 他自己就會說。

其實說白了吧，聞歌一見顧滄藍這個人就看穿了他的屬性，像他這種恨不得把“我很神秘”寫在臉上的人，愛裝逼，憋不住的。

一個不問一個不說，寂寥荒林中對坐飲茶，漸漸地顧滄藍看聞歌的目光流露出驚異和感嘆。

如此定力可真是......她與上一次見面大不一樣了。

竟然連他都有些看不透。

難道說她本性就如此？還是說在短短的時間內發生的變故影響至此？想到近段時間沸沸揚揚的修真界，顧滄藍淡淡微笑，看向聞歌的眼神更加光亮。

沒想到啊，他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三盞過後，顧滄藍開始說了。

他坐在樹前的石凳上，目光看似遠方，長嘆一聲。

“你可知如今你我所在的這個地方，在被叫做九幽鬼蜮之前，有另一個名字，真靈界。其實這裏，才是真正的修仙界。”

現如今的九幽鬼蜮在曾經是一個叫真靈界的地方，而如今外面的修真界在曾經是凡人界。

在數萬年前，真靈界靈氣鼎盛，遍地是寶。如今百年結出元嬰的奇才，在當時不過是普通偏上的資質和水平，像是剛出生便擁有天生仙靈之體、抱嬰入道的不在少數。幾乎每隔幾百年就會聽到有修士飛升的消息。

曾經的聖法時代，說一句金丹遍地走，元嬰多如狗一點兒都不誇張。

“當時是何等的繁華，然而在某一天，天外魔域突然降臨。”

那對真靈和凡人兩界來說是滅頂之災，天空突然破開一處黑洞，連接了天外魔域，無數邪魔魍魎湧入真靈兩界。

為免得此間界面生靈塗炭，當時的上古大能們齊力斬斷登天梯，封印魔域，把所有的域外邪魔囚死在真靈界力，徹底封印在凡人界的另一面。

原本的聖法之地變成了囚魔牢籠，久而久之這裏就被傳成了誕生無數邪佞的九幽鬼蜮。

“你知道建樹嗎？”

“我後面這顆？”

“嗯。”

古有神樹建樹，傳說能連同天地的神樹。

顧滄藍看著蓋如蒼穹的大樹，眼中浮現悲涼。

“它快要死了。”

當初真靈界修士齊心協力把此地封印，斬殺誅魔鬼怪，待一切安息之後，原本還是想要重新連接上登天梯，然而登天梯已斷凡俗是無法修復的，古賢們便想到了建樹之靈。

建樹乃是上古神樹，傳言在地心深處最和核心的地方生根發芽，歷經無數磨難艱辛，真靈界終於找到了傳說中的建樹，卻悲哀的發現建樹也出了問題，它已沾染魔氣了斷生機，成為了現在半死半生的模樣。

“你說這天道何其無情？真靈界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拯救蒼生，然而天道和蒼生卻一同拋棄了真靈界，還稱這裏為人人談而變色的鬼蜮，連最後的撫天神樹都半死枯榮。”

顧滄藍目光悠遠，仿佛是要把人帶回去當時的那個時代，充滿了對上古真靈界的無限向往，又充斥著一種高處俯瞰的蔑視與悲涼。

“古聖先賢以自身血肉守護這世間，然而滄海桑田，朝生暮死，不過都是世間螻蟻罷了。”

咚。

瓷杯與石桌相觸發出一聲輕響，聞歌放下茶杯，仿佛是聽夠了，直接打斷了顧滄藍的話。

“這些你都是聽說的吧。”

顧滄藍疑惑看向她。

“你口中的真靈界距離現在已經不知過去了多久，你的年紀不可能那麽大，所以這些所謂的上古辛秘都是你道聽途說的吧。”

道聽途說四個字讓顧滄藍眉心微微輕皺。

“你不信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