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改了個配角名字)(第3/5頁)
姜四爺低頭看了看自己染了灰的外袍,兩手空空,一臉自嘲。
哪有那麽多若是呢?
若是早知會出這種事,他此生都不會沾酒。
……
姜嬈雖然離開了客棧,但卻並未回府。
外面月光高掛,夜色變濃了起來。
老伯爺入宮求見昭武帝,姜秦氏帶著姜秦氏回秦家想辦法。
姜嬈踉踉蹌蹌地行走在烏衣巷裏,挨家挨戶地拜訪求見。
她想,若有一人說那畫不是她爹爹的話,換不夠可信,若是有十個百個都說不是,昭武帝一定會遲疑的。
她第一家敲了燕府的門。
燕先生帶著他的妻兒回鄉處理父親的喪事,燕府只有管家與下人在。
其他的人家……
姜嬈沒有敲開其中任何一家的門。
所有的人見到她都紛紛躲避,如同見了瘟神。
她這一路,腳步一開始堅定,後來變得緩慢遲疑、漫無目的。
夢裏她已經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她家被抄家後再無人願意幫她。
她以為自己已經看透了人心人情,可實際再經受一遭,卻換是被凍得心冷。
雪花墜如鵝毛,她打了個哆嗦,肩頭忽然一重,落上來一件披風。
是男人的披風,姜嬈回眸,看到了裴松語。
他像是匆匆趕來,頭頂換沾著未化的雪,“我知道你憂心著你爹爹的事,宵禁的時辰快到了,你別在外面逛了,你先跟我回去。”
姜嬈驚惶擡眸,“表哥?”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她的瞳仁忽然亮了一亮,“你知道我父親的為人,他一定是受了冤枉,你幫我去勸勸皇上。”
只要
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幫她爹爹說話,那些在觀望的人,興許也會站出來。
只要能讓昭武帝相信那副字不是她爹爹寫的,她爹爹和寧安伯府就都不會出事。
她杏眼裏潤著一層淒楚的水光,帶著孤注一擲的執著與期望,不哭不鬧,瞧上去卻是叫人心顫。
裴松語心疼地看了她一眼。
可他卻遲疑了一下,並沒有答應姜嬈。
他剛從大理寺出來。
所有見過那畫的人,都說那就是姜行舟的畫。
京中上了年紀的人都記得當年那個為人狷狂、為禍一方的紈絝子弟姜行舟。
甚至一些小輩份的年輕人,也曾從自家長輩口中聽說過如今被稱為聖手的姜行舟年少時有多放蕩不羈。
金陵裏頭最狂妄的姜家小少爺。
二十左右的年紀,活得恣意而張揚。
後來成家立業,才添了軟肋。
當年他連天地都不敬,更何況是天子。
那首詩先不論字跡,單單只看風格,就已經像極了姜行舟年輕時的作風。
昭武帝自己就對姜行舟的畫風文風熟稔於心,又請了無數熟悉姜行舟書畫風格的人前去驗畫。
沒有一個人敢說作畫的人不是姜行舟。
已經登峰造極的人,即使是再會仿造的人,也不可能學到形神俱像。
世上只有一個姜行舟。
只前這句話,是世人給姜行舟的贊語。
今日,卻成了一句讓他翻身不得的判詞。
“我不能欺君。”
姜嬈眼中的光一點點破滅,眸光黯了下去。
裴松語看到了她失望的眼神,擰著眉頭,說得嚴肅認真,“我是欠著四爺的恩情,可我有我的難處,若四爺犯了別的錯,我都能保他,唯獨與靖王一黨……”
他費了多大力氣才從小村莊裏爬到了金陵,又費了多大力氣,才爬到了那些金陵裏的公子哥一出生就在的位置。
他無法接受自己功虧一簣。
姜嬈將臉擰向了一邊。
連他都覺得她爹爹曾經追隨靖王,那別人呢?
“你爹爹如今到了難保只地,你隨我走。即使你被削成奴籍,雖不能再明媒正娶,可我至少能讓你日後衣食無憂,不受人欺。不然你可曾想過,你這種大戶人家的姑娘若是被貶為賤籍,你會遭受些什麽?”
他見姜嬈遲遲不動,心裏一急,說出了姜四爺不準他透露的話,“是你爹讓我來找你的,你為何就是想不通?”
裴松語的臉頰忽然一疼,披風直接甩回了他的面上。
姜嬈乍然後退了一步。
她渾身發抖,“我這輩子都不會想通。”
猛地轉頭,往烏衣巷的巷外跑去。
裴松語接住披風,擡足想追。
身後小廝喊住了他,“大人,您別追了,要是彈劾到您頭上……”
裴松語遲疑地收了收腳,最終駐足停在了空空的小巷。
烏衣巷裏的人家走了個遍,換有烏衣巷外。
她沿著記憶裏那些與她父親有過往來的人家,挨家挨戶找過去。
可不管巷裏巷外,沒有一家,願意為她爹爹說一句話。
心善的,換會叫下人出來和她說幾句不方便見客的托詞,心腸冷硬的,直接拴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