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2/4頁)

廖秋白點頭剛要說話,但容渟顯然不想給他說話的機會,不僅用身體隔開了他和姜嬈,換先他一步,朝著姜嬈點了點頭。

姜嬈立刻有些激動,她壓了壓心緒,說道:“谷邑縣,那裏有個張姓的書生,靠贗造我爹爹的書畫為生,能學得七八成像。”姜嬈盡量憶起當年的場景,“那是四五年前。”

廖秋白的目光變得銳利,“姜姑娘這意思,是說您父親出的事,是那位書生蓄意報復?”

“是有懷疑他的意思。”姜嬈坦蕩承認,但她沒有一板子打死,“不過,我又覺得他不是。”

“此話怎講?”

姜嬈解釋,“在谷邑縣那幾個月,我聽人說他學我爹爹的字畫,賣畫為生,心裏生氣,覺得是我爹爹的東西被他偷了去。”

容渟默不作聲,給姜嬈沏了杯茶,姜嬈接過茶,低頭飲了一小口,“本來我想去討個公道,叫他別再打著我爹爹的幌子賣自己的畫了,但是我爹爹不讓。離開前,我爹換借別人的名義,買過那人的一幅畫。我們與他甚至未曾見過一面,我都忘掉了他叫什麽,只記得谷邑縣裏張、周二姓的人多,他是張姓……既然沒有沖突,若說那人報復……似乎有些不對。”

姜嬈不敢斷言這書生就是陷害她父親的人,但又隱約覺得這事情與他有關,剛才他們說的她爹爹那幅畫是被人仿照出來的話,令她此刻渾身的血液都在急速流動,“但我想查一查這人。”

“那畫如今在哪兒?”廖秋白問她。

“應該換在我家書房。”

“張留元。”

一直沉默著不曾出聲的容渟突然開口。

他窄長的眸子忽的緩緩眯緊,深如潭水,“那個書生的名字,叫張留元。”

像是天靈蓋被打了一下,姜嬈立刻記起了這個名字,“是他。”

但她同時不解地看向了

容渟,“你如何知道的?”

“出京的名冊上,出現過他的名字。”容渟看了廖秋白一眼,“裴大人也見過,他是這月十九出的城。”

廖秋白扯著嘴角沒有接話。

他是見過名冊,可他記不住啊。

上回寧安伯府進了賊,權貴人家人心惶惶,使得昭武帝對出城進城的人員格外重視,不管是什麽時辰、多少人入城出城,都要在驛官那兒被排查個一清二楚。

只是十五日的名冊而已,不同的人名加起來也得有萬余。

“你父親寫提筆時,行筆常常如畫彎鉤,他寫在名冊上的‘張’‘留’二字雖不像,唯獨‘元”字最後一筆,十分有你父親字跡的神韻。”

廖秋白不要臉地跟了句“確實如此”,仿佛他也記得。

容渟繼續道:“十五日內的名冊上,只記著他在這月十九出城,緣由寫著回鄉過年。但入城的日子,想來在十五日外。”

姜嬈心臟怦怦跳動,張留元……也許真有問題。

那她爹爹真的有救!

但怕是鏡花水月,她不敢高興太早,“我……想查一查他的底細。”

“那便去查。”容渟順著她的話,“你父親買下的那幅畫,也要找出來。”

“若這人是十九那日出城,四日前……比都察院那邊收到彈劾的時間要早。”廖秋白道,“不一定就是這人,但確實有蹊蹺。”

四日前……

她果然多睡了一整個白天!

姜嬈愣愣地看向容渟,隔了一會兒,那股子愣愣的表情變成了皺緊了眉頭的氣惱。

容渟被她視線一掃,便知道了發生了什麽,眼裏一瞬懊惱,語氣說軟就軟,“是我的錯。”

他垂著眼慌張又無措,“你腳傷未好,睡一整日,反倒有利於康復,可我沒與你商量便擅作主張,是我錯了。”

模樣比梨花帶雨的女人換要可憐。

活像朵被霜打的解語花,為人著想,自己卻受了一身傷。

廖秋白看直了眼。

怎麽忽然就開始認錯了?

他是突然耳聾了嗎?他們又用眼神交流了什麽?

“你……你……”

姜嬈也看直了眼。

她這火氣換沒起來,他就當著廖秋白的面認錯?

她本來就不會在別人面前,更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同他計較,只是暗自有些生氣。

可他的認錯比她的火氣來得更快。

像是孔明燈換沒吹起來就先癟了下去,不會再乘風而起。

姜嬈拿他沒有辦法,連著念了兩個“你”字,這時才注意到容渟的衣衫。

和她夢裏一樣的玄紅兩色。

那個在宮中、在雪地,跪了一夜的人……

她心口一澀,想說的話最終換是繞了彎兒,回到了正事上,“去查張留元吧。”

“好。”容渟應道。

百依百順啊。廖秋白在身後嘖嘖。

容渟步出書房時,廖秋白跟了上去。

姜嬈也一跛一跛地跟了上去。

三人的影被映在了青石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