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會師

開春,大楚對外宣稱五十萬大軍開拔,四月陸續到達北疆鹿鳴渡口。

鹿鳴縣渡口是整個湟川天險唯一適合大軍渡河的地方,越往齊雲山方向湟川兩岸地勢越險隘,水流越湍急,為了確保鹿鳴縣渡口的安全,岑州六縣兵力被提前布置在筆架嶺一帶。

帶領岑州六縣號稱五萬兵馬的將領叫方措,方措乃顏氏舊部,五年前得罪了當時的家主顏啟亮被革職,後來通過家族謀劃在岑州任校尉,這次臨危受命官升一級任六品中郎將率領岑州六縣兵馬。

方措有過幾次與燕軍交戰經驗,也算是一名實戰老將了,唯一的缺點是已經年過花甲胡子都快白透。他這次請戰意在為族中子侄謀劃,兒子方輝侄子方睿都在他麾下任校尉,只待這次出征大捷拿了戰功好接替他的官職。

筆架嶺,岑州軍營。

劉湛躺在土坡上嘴裏叼著一根麥草哼著上輩子的流行樂好不愜意。

“頭兒,方將軍又點兵出戰了你怎麽還躺在這!”曹壯哭喪著臉跑來報信,果不其然營裏很快響起號角聲,方措的侄子方瑞和副將陳慶坤領著五千兵馬去攔截燕軍。

岑州軍營駐紮的筆架嶺這一帶全是密林,鹿鳴渡口在筆架嶺和芙蓉坪頂交匯的山坳裏,筆架嶺背靠齊雲山,芙蓉坪頂連接著蒼霞平原,燕軍只能從芙蓉坪頂的方向進攻。

方措早就在山坳設好了幾處隘口,他從不與燕軍正面交鋒,每次都是等燕軍進入山坳他再命親信子侄帶兵偷襲,燕軍不擅長在山裏野戰,方措每次派兵偷襲都能得手。

這戰功就像天上掉下來似的,營裏的大小兵官無不巴結方措和他的子侄親信,唯有劉湛從不在方措跟前冒頭,甚至還把自己手下的兵駐紮在距離中帳最遠的北面。

曹壯和李小連韋成貴張小滿等幾人都急壞了。

劉湛坐起來示意他們坐下。“我問你們,這次岑州軍守鹿鳴渡口有功,上頭會給誰嘉獎?”

李小連搶答。“當然是方將軍。”

劉湛點頭。“沒錯,至少官升一階。”

曹壯一聽就急了。“頭兒,那咱們更應該主動請纓好讓方將軍看看咱們的能力!”

劉湛耐著性子道:“我經常跟你們講,凡事都要三思,要通過現象看本質。”這句二十一世紀的話聽得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腦子都打結了。

鹿鳴渡口大功,大家都知道能立大功爭著搶著要去巴結方措,唯有劉湛看得更透。

“如果你們是方將軍,這個明擺著立功的機會是讓自己的子侄去還是讓你們這些三杆子打不著關系的外人去?再者說,請功的時候是寫自己的子侄親信大名,還是會寫你我的名字?”

李小連有些泄氣。“我們也明白,只是想著或許方將軍會看得上大哥,畢竟大哥這麽年輕就已經是縣尉了。”

這群十八九歲的年輕人到底還是見識太少了,劉湛心裏想著方措這種自私自利的將領又怎麽會提拔後生?

“咱們現在躲在山裏控制著峽谷隘口,燕軍討不了便宜是因為地理優勢並不是方措用兵如神,最多還有數日大軍便抵達對岸,待大軍渡河,咱們後面就要進入蒼霞平原與燕軍正面交鋒。”

劉湛正色道。“方措任人唯親,有功時讓子侄親信上,當有難時必定會讓替死鬼上,那些恨不得方措記住自己的蠢蛋他日都是方措子侄親信的替死鬼罷了。”

劉湛說罷表情一冷。“我們只有三千人,這些都是我們的根基,怎麽能給人做靶子,此時躲得越遠越好,你們也要約束手下的人,平日裏低調一些。”

岑州軍這支由各縣拼湊出來的雜牌軍,加上方措這個臨時任命的將領,兵官互不認識,將軍也不認識下屬,整個岑州軍猶如一盤散沙。

劉湛至今只在駐軍第一天參加過中賬會議,此後的會議都只有方措的子侄親信能參與,這樣把任人唯親擺在台面上的將軍讓劉湛大開眼界,只能長嘆一句果然是顏氏舊人這套路簡直一脈相承。

此後楚軍渡河大軍集結在芙蓉坪頂,楚軍大營擺點將台,大皇子與大將軍親自點將,點將這日是劉湛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大皇子和大將軍。

楚國號稱出兵五十萬,根據劉湛這些日子的目測,實際人數應該在三十萬左右。

也是這時劉湛才深刻體會到自己的官位有多小,八品的濁官甚至連給大皇子端茶遞水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談能面見大皇子或者大將軍了。

點將台前鋪了長長的紅毯,大皇子在儀仗華蓋的簇擁下,踏著鼓點走來,他穿著銀白色鎧甲,腰配龍紋劍,方臉大鼻身高也不突出,劉湛原想著皇子龍孫模樣不會差到哪裏去看來也不盡然。

大皇子身邊還有一名身穿銀色鎧甲的壯年人,看著不過四十歲上下,想必這位就是大將軍周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