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上午最後一節課,虞盛川正在實驗室指導學生做實驗。

電話打進來,他看了眼屏幕,和學生打了個招呼,走出去到走廊裏接起來:“怎麽了?”

省去寒暄,封瀚開門見山問:“房子的手續辦完了沒有?”

旁邊的小馬聽得支起了耳朵,什麽房子?

封瀚瞟他一眼,想起他是個有前科的雙面間諜,揮揮手把小馬攆出去。

“辦完了,就在溫家旁邊的兩棟,那戶的主人要移民去澳大利亞,著急出手,買下的價格不高。根據你的意思,把沙發、床和浴缸換了,其他裝修保留原裝,隨時都可以住進去。”虞盛川說話有條不紊,“鑰匙過兩天給你送過去。”

“過兩天不行。”封瀚道,“明天就要。”

虞盛川拒絕:“不行,我這兩天都有課和會議,沒時間送。”

“那我也沒時間幫你。”封瀚懶懶地靠在椅背上,眯著眼看窗外的雲層,“按照我媽以前的慣例,生日那天她都會去巴黎和小姐妹看畫展,可沒時間吃你做的那個狗屁西餐。”

“……”虞盛川冷笑著答應,“行,我明天親自給你送。”

“不夠。”封瀚道,“還有件事要你幫忙。”

他不等虞盛川再開口,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對面沉默了兩秒,笑問:“我很好奇,你生意做那麽大,靠的就是這副得寸進尺的無恥嘴臉嗎?”

封瀚聽出虞盛川話音裏壓抑的怒氣,他不在意,淡淡道:“你也可以選擇拒絕,不過我媽的生日就在一周後了,要是錯過這次機會,你要再等一年。”

“好,很好。”虞盛川咬牙切齒,“你小心些,別有著落在我手裏的那一天!”

他說完就掛了,聽著耳邊的嘟嘟聲,封瀚心裏升起一股詭異的快感,他確實是看虞盛川不順眼,或許是最開始的那聲爸爸結了仇,虞盛川不高興他就爽快。但是冷靜下來,封瀚又思考起罵他無恥的那句話,他想起很久以前,漾漾也這麽罵過他。

商人趨利避害是本性,不擇手段是常態,封陽榮用這種思想熏陶了他十幾年,想一時就改過來實在不容易。

……封瀚想了想,還是決定跟虞盛川道個歉。

他思考著如果是漾漾遇到這樣的問題,她會怎麽做。

封瀚用他僅能活動的左手,慢吞吞地編輯了一條短信——

“抱歉,虞醫生,剛才的對話給您帶來了不好的心情。我不是有意說您做的西餐是垃圾的,您的西餐其實很好吃,我的一時氣話,請您諒解。我們是互幫互助的合作關系,以後的日子裏,我將會不遺余力地幫助您,期待能夠一起排憂解難,共同進步,砥礪前行。”

發送。

過了大概三分鐘,虞盛川終於回復:“有病?”

……做個溫柔的好人可真他媽的難。

……

第二天是個好天氣,氣溫竟然達到了十度以上,太陽白亮亮地掛在天上,把窗台上的玫瑰花都曬蔫兒了。

溫漾坐在書桌前看書,耳蝸要再過半個月才能開機調試,她這段時間和沒做手術時沒什麽區別,就是心情變好了,注意力也集中了,好像回到了還沒生病的時候,幹什麽都很有勁兒。

商紅麗坐在樓下花園裏織毛衣,溫澤無所事事地拿著遙控四驅車逗兔子,滿院子的兔子亂跑,商紅麗氣得牙癢癢,恨鐵不成鋼。

電話鈴聲響起,兔子被嚇著跑得更歡,一只撞在她腿上,商紅麗把兔子撥開,接起電話,是虞盛川。

“虞醫生啊。”商紅麗態度很好,“怎麽打電話過來,有什麽事嗎?”

虞盛川正在封瀚的病房裏,他來給封瀚送鑰匙,被強迫著打了這個電話。

虞盛川道:“沒什麽大事,就是問問漾漾的近況。”

封瀚給他比了個大拇指,意思是這個開場不錯,不唐突。

商紅麗很高興,她願意和醫生交流,絮絮地說了些溫漾的近況,表示她恢復得很好,很感謝,還說她最近正在復習備考,準備攻讀國內一所知名院校的心理學研究生。

封瀚精神一凜,拍拍虞盛川的胳膊,示意該切進正題了。

虞盛川斜了他一眼,輕咳了聲道:“溫夫人,是這樣的,漾漾大學時的專業和她想報考的差別太大,她開始學習肯定會很吃力,會有壓力。我這邊的建議是,最好能給漾漾找到一個學伴陪她,有個志同道合一起奮鬥的朋友,說說笑笑,也不會無聊。”

虞盛川是個正人君子,之前人生的三十幾年就沒說過幾句謊話,雖然現在沒有騙商紅麗,但到底是隱瞞了部分事實,難免心虛。

封瀚在一旁殷勤地給他剝橘子,捏著一瓣要喂進他嘴裏,虞盛川不耐煩地躲開。

對面的商紅麗卻是認真地聽進去了,她道:“哎,誰說不是呢,但是去哪裏找個學伴啊?要是隨便找個陌生人來,我也不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