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進宮

回家第三天,聖旨如期而至,結果和夏桐預計的也差不多,皇帝封她為正六品才人,一個不高不低的職位,對她而言已經很滿意了。

宣旨次日就得進宮,夏桐雖對家中有些不舍,卻生怕節外生枝——誰知道程耀氣急之下能做出什麽事來,還是躲著點好。

故而一大清早,夏桐就急忙收拾好行裝,又請哥哥幫她將包裹搬上車廂——這回就有車駕接送了。

夏長松看著她懷中鼓鼓囊囊的包裹,倒是好笑,“大房這回真個慷慨。”

夏桐面上頗有得色,“那當然,大伯母本就最好面子。”

聖旨下來,得知三房侄女入選,大房二房免不了前來恭賀一番,夏桐問起那日馬車之事,大夫人便支支吾吾的:“本就是為了替你許願心,侄女兒,你總不會怪伯母吧?”

說得自己都感動起來,順勢掏出手帕拭淚,“哎,那宮中豈是好去處,伯母著實為你發愁啊!奈何你這一走,也不知幾時能見面,伯母就想著,為你在圓覺寺供奉一盞大海燈,好保佑你平平安安,富貴無憂……”

一面絮絮叨叨說起那海燈有多大,燈草有多粗,就連燈油都所費不呰,一天足足得燒二十四斤——竟好似她將全部家底都賠進去了。

夏桐笑眯眯的道:“這樣宏偉,那我可得親自去看看。”

大夫人忙訕訕道:“還沒點呢,方丈說了,明日才正式開始……”

夏桐心領神會,也不戳穿她的謊話,只幹脆道:“何必這樣費事,不如折算了銀子讓我帶去,宮中也有佛堂,想必比圓覺寺的更好。”

大夫人:“……”

她能說皇家的佛庵還比不過圓覺寺一個偏遠小寺麽,當然不能!

末了只好忍著肉痛,實打實的給侄女包了二百兩銀子——誰讓她非要信口開河的,大夫人真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

夏桐可不是個手軟的,之後又如法炮制,從二夫人那裏要了副頭面首飾——她去珍寶齋不就為這個嗎?

不管夏家二位夫人如何氣惱,夏桐反正順心遂意極了,誰叫這兩人故意在選秀當日叫走馬車,想給她一個難堪,如今受些教訓也是應該。

她這人不記仇。

有仇當場就報。

夏桐揣著銀子,雖然慶幸自己逃過了程耀的魔掌,可對於未來仍是心中茫然。愈如此,愈讓她覺得財富的重要。哪怕不為爭寵,光是打點宮中那些老油條也得費不少銀錢呢!

*

馬車轆轆駛進宮門,自有內侍領她去她住處。

夏桐很幸運的發現自己與李蜜住在同一所宮殿——都是柔福宮。只不過,一個住東偏殿,一個住西偏殿。

這很正常,就算不為長幼有序,李蜜父親的官職也比夏三老爺高了半階。夏桐心中沒覺得不平衡。

李蜜這回看她就親切多了,既然知道她有了相好的情郎,那這夏氏就不足以構成威脅。

唯一惋惜的是她沒趁機和那位程公子私奔——明明長得很俊俏呢!

李蜜本想旁敲側擊打聽一下程耀的事,無奈夏桐卻是諱莫如深:她很清楚,宮中女眷最忌諱與外頭有牽扯,哪怕郎有情妾無意,那也不行。

她是想當鹹魚,但更想當一條長命百歲的鹹魚,自然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軟肋。

李蜜見問不出所以然,只得罷了,心想來日方才,不急在一時。

兩人便說起同一批秀女的近況,原來她們這些人的位分大體上差不多,都是正六品才人,比末流的選侍和更衣自然好點,可要再朝上走,就得各憑本事了。

李蜜顯然不滿足於此,她幽幽說道:“說是平分秋色,可照樣有拔得頭籌的呢,馮玉貞就封了美人,賜居玉芙宮,那可是距陛下寢殿最近的所在——誰說皇帝不重色?”

夏桐從盤子裏撚了枚冬棗,十分愜意的嘗起來,“因為她爹是右相吧,陛下總得賞幾分薄面。”

“區區庶出之女,哪就值得陛下另眼相看了?”李蜜頗為不屑,“不就靠那張臉蛋嗎?繡花枕頭一包草。”

她也是事後才聽說,馮玉貞來選秀,臉上竟然裹著面紗,眾人本以為她面容有暇,起初倒有幾分同情,可誰知面聖之時,那條紗巾無巧不巧被風垂落,露出一副芙蓉花般的驚艷相貌,於是宮中盛傳馮氏姝色,世間無人能出其右。

當然,更多是像李蜜這樣腦子清楚的,一眼看穿馮玉貞的心機——好一個詭計多端的狐媚子!

夏桐任由她在那邊咬牙切齒,自個兒只是有一搭沒一搭聽著,時不時抓把盤中果子來吃:話說李蜜這邊怎麽恁快就奉上了鮮果?她那邊連宮人都沒認熟呢!

李蜜見她疑惑,便支支吾吾道:“許是他們忘了這殿中有兩個人,才只送來一盤吧,妹妹若喜歡,不如分一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