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遷宮

靈泉別的功效尚未可知, 但利於懷孕卻是王靜怡親自驗證過的。

她家雖是大房,可王父只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母親帶來的嫁妝也不充裕,一家人過得捉襟見肘。偏偏夫妻倆又喜歡擺闊窮攀比, 享樂父母, 苦了孩兒。

王靜怡每每出門參加宴會, 都對那些同齡的女孩子羨慕不已, 一個個身披綾羅,粉光脂艷,唯獨她自己寒酸得不一樣。幸好她還有個商戶女出身的嬸娘,容貌雖不甚美,家資卻實在豐厚,否則王三老爺也不肯娶她。

三嬸娘心地也好, 每每拜訪時都會送王靜怡一大把銀錁子,吃食綢緞更不消說,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這位嬸娘樣樣出眾,唯獨子嗣上欠了點緣分, 進門五年都無所出, 每每對著侄女唉聲嘆氣。

王靜怡那時剛發現靈泉的妙用, 起初只是治些風寒咳疾之類的小病, 及至見嬸娘這般憂愁,她便送了一小瓶, 假裝是自己做的藥茶, 結果一個月後那嬸子便驗出了喜脈。

至此, 王靜怡便堅定了進宮的決心, 當今陛下年已二十余載, 膝下既無皇子,也無公主,倘她能成功懷上龍胎,何愁今後無法安享富貴?

她能順利參加選秀,也少不了那位嬸娘幫忙出錢打點——見識過靈泉的效力後,她對侄女另眼相看,視之為奇貨可居。

結果進宮大幾個月,王靜怡至今都未能成功侍寢,仍在太後宮裏蹉跎時光,倒讓夏桐搶先一步登上天梯,還借了她的光。

王靜怡想起來心裏便跟貓抓似的,又癢又難受,她忍不住問個仔細,“姐姐,到底怎麽回事,陛下的安神茶怎麽會進你的肚子呢?”

夏桐被她吵得覺都沒法睡,難免有些起床氣,“陛下不肯喝,就扔給了我,這有什麽難以理解的?”

王靜怡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她怎麽忘了這茬?皇帝跟太後一向不睦,怕是太後送的東西也不肯放心呢!

結果白白便宜了夏桐——這人踩了狗屎運罷?

王靜怡牙關滋滋的冒著煙,可見夏桐一臉慍色,不敢繼續追究,只得訕訕道:“幾杯茶水而已,自然沒什麽大不了,我也只是隨口一問,姐姐又何必生氣呢?”

夏桐見她面上張皇失措,心裏卻起了疑,難道皇帝頭風發作的那夜,也是因王靜怡送去靈泉水的緣故?

但,這怎麽可能?靈泉就算不能醫病,好歹也不會火上澆油啊,況且,皇帝怎麽見了她就好轉了呢?

夏桐想不出所以然,於是緊緊盯著王靜怡,“妹妹不會私底下做了什麽吧?”

“姐姐說笑了,你是陛下的寵妃,我人微言輕,哪裏敢做什麽……”王靜怡愈發不安,唯恐她會濫用私刑,胡謅幾句後,便借口服侍太後迅速離開。

夏桐:……

她看起來難道很兇麽?

不過從王靜怡的異樣來看,恐怕靈泉不止豐胸那麽簡單。她也怕生出什麽怪病,便喚來春蘭,“再過幾天,請個太醫來瞧瞧。”

春蘭答應著,落在她微微鼓脹的胸脯上,欲言又止——她也覺得自家主子可能有身子了,就是日子太淺了些,拿不定準。

夏桐卻會錯了意,臉上一紅,拿胳膊擋住胸前,“沒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她服用靈泉十分克制,按說沒這麽明顯的效果,難道是被皇帝揉大的——可他也沒怎麽揉啊。

總不會是在自己做夢的時候吧?這色胚!夏桐臉上有如火燒一般。

再度面聖時,劉璋就發覺這女子的目光十分詭異,似鄙夷,又似羞怯,難道是在暗示什麽?

他不由得放下墨筆,“你有何事?”

夏桐蠍蠍螫螫的道:“陛下,妾睡著的時候,您沒偷著做什麽吧?”

劉璋聽這話問得著實古怪,他哪有功夫做什麽?每夜睡得比她還沉呢!

沒好氣的道,“你希望朕做什麽?”

夏桐:“……”

這人撒謊都能撒得面不改色心不跳,要不是胸脯確實大了些,她都快相信他說的是真話了。

但,和皇帝講道理是最愚蠢的一件事,夏桐也不是非要求個結果不可,她見好就收,“陛下在看何人奏章,都看了大半個時辰了。”

劉璋臉色微微沉下,“是程編修提的治水十方,朕見條理清晰,字字珠璣,打算交給工部細細研讀。”

夏桐便知自己不小心撞了槍口,程耀越出色,只會讓皇帝越發不快——非要用一個自己討厭的人,換了誰心裏都不舒服。

自那日承寵之後,二人皆心照不宣不再提起程耀的事,只當世上沒這個人——或者程耀不是人。

結果卻是禍從口出,夏桐懊惱地垂頭,“陛下,妾只是隨口一問,不知那是程編修呈上來的。”

劉璋隨手抹去額間一條凸起的青筋,“沒事。”

看起來可不像沒事。

夏桐就覺得非常奇怪,明明兩人床都上了,皇帝已經驗證過她的清白,為何仍是耿耿於懷呢?要說疑心她牽掛他人,後宮女子哪個不是另有所系?跟皇帝講真愛才奇怪呢,就連蔣碧蘭都不敢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