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兄弟

臨江王落水可不是件小事, 蔣太後本來有三分醉意,此刻經冷風一吹,立刻清醒過來, 一疊聲地喚著“我兒!”

又怒斥安如海, “還愣著幹什麽,快點扶哀家過去!”

安如海看著趴倒在桌上的皇帝, 十分為難, “可是陛下……”

蔣太後恨不得扇他一耳光,“皇帝好著呢, 別磨蹭了。”

若非知曉這奴才膽小, 蔣太後幾乎疑心他故意耽擱,好讓劉放溺水而死——沒準正是皇帝授意的,否則怎的無巧不巧這時候偏醉倒了?

夏桐朝安如海輕輕點頭, “公公去罷, 陛下這裏有本宮照顧。”

“她算什麽東西?你還得問她的意思?”蔣太後厲聲道, 看夏桐的眼睛簡直泛著噬人的光。

聽說是她提議讓那馮玉貞獻舞的,兩個妖孽沆瀣一氣,不為了害人還能為什麽?蔣太後想到兒子出醜還在其次, 若性命不存, 定得讓她倆陪葬!

看著蔣太後由安如海攙扶著氣憤離去,夏桐唯有默然嘆息,難道人一著急就容易失去理智, 蔣太後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她也不想想,人家放著好好的皇帝不要, 做什麽去勾引臨江王?

何況臨江王有手有腳, 又沒人捆著他, 落水能怪到外人頭上?

真是鍋從天上來。

本來於情於理,夏桐也該過去看看究竟,可皇帝此刻的模樣……夏桐決定先安頓好眼前的這個再說,反正禦湖的水挺淺,按說淹不死人。

至於挪去哪個宮裏,乾元殿雖是皇帝寢宮,可照這位爺生人勿進的性子,只怕未得他吩咐都不敢近前,總不能大剌剌幹晾著呀。

夏桐就決定大膽一回,先將皇帝帶去關雎宮。

正好蔣碧蘭從門外進來,見她讓身旁的內侍架著皇帝,一副人贓俱獲的架勢,柳眉頓時高高豎起。

正要質問,夏桐搶先機智問道:“貴妃娘娘,不知臨江王此刻情形如何?”

蔣碧蘭方才頭一個出去,既是想在太後跟前賣個好,也因劉放畢竟是她表弟——當然,她也沒就此忘了皇帝,這不轉身就折返過來了。

“還好救治及時,太醫說,臨江王腹內嗆了點水,等控出來就沒事了。”蔣碧蘭說著,見夏桐一行人鬼鬼祟祟想從身側溜走,忙上前攔住,“本宮問你話,你想把陛下帶去哪兒?”

夏桐沒想到這位娘娘如此耳聰目明,計劃失敗,只得老實應道:“陛下有些酒醉,妾想著得先處理一下。”

蔣碧蘭瞧見皇帝白皙俊容透著薄紅,心念一動,“行了,讓本宮料理就好,你先下去吧。”

夏桐怎可能放心,蔣碧蘭那貪婪的眼光恨不得將皇帝一口吞下去呢,傻子也能猜到她打的什麽主意。

若皇帝自個兒樂意也就罷了,可問題是他素來不待見蔣氏,若真讓蔣碧蘭水到渠成睡了皇帝,可想而知皇帝會怎樣大發雷霆——就連自己都會受到遷怒。

因這般,夏桐怎麽也不肯讓蔣碧蘭得逞,“貴妃娘娘,此處離關雎宮更近,還是讓妾身代勞更便宜些。”

蔣碧蘭沒想到她敢明目張膽跟自己爭寵,加之圈套一眼被人識破,不禁惱羞成怒,“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本宮會對皇上不利麽?”

夏桐心道我可沒這麽說,是你自己承認的,她面上只謙恭的道:“娘娘若擔心陛下,等陛下醒來,妾隨時歡迎您來探望,絕不攔阻。”

說罷,就讓常青背起皇帝,堂而皇之地從蔣碧蘭身邊越過。

蔣碧蘭恨得牙根癢癢,可並不敢貿然過去搶人,一則是怕皇帝陡然醒來,自己落得顏面無存;二來,她也擔心夏桐這狐媚子故意碰瓷,她那肚子就是個天然的護身符,若自己手腳重些,她謊稱動了胎氣,又該如何是好?

只好眼睜睜地看她離去。

不過看這狐媚子的做派,也算是原形畢露了,蔣碧蘭想著,回頭定得好好到太後跟前告上一狀,還沒生孩子就這般頤指氣使,來日若生出個皇長子,這後宮豈非得跟她姓夏了?

*

夏桐將皇帝安置在拔步床上,本來準備了解酒湯,可想著天色已晚,這會子弄醒了不易安睡,還是讓他好好歇上一夜,明早再起來洗漱。

為皇帝脫了冠帽衣袍,又辛辛苦苦打了盆熱水為他擦身,夏桐倒累出了一身薄汗,正想著要不要洗個澡,就聽宮人來報,馮玉貞求見。

夏桐記起出浣月閣的時候便已不見小船蹤影,想必馮玉貞見勢不妙已悄悄溜了,夏桐本就疑心馮玉貞用了某種詭異的媚術,這會子便坐實了三分——她雖然美,可美到能讓人心甘情願往湖裏跳,這就太誇張了,放戰場那都是妥妥的殺人武器啊。

馮玉貞仍穿著那身鮮紅舞衣,可沒了月光造就的濾鏡光環,此刻她看起來就像個戲台上的醜角,臉也白了,妝也花了,整個人瑟縮不安,渾不見適才大美人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