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傷疤

馮玉貞無比羞憤地立場, 不止她自己丟臉,也意味著皇帝這位大周朝的東道主在賓客面前盡失顏面。

夏桐走上前去,本想勸他這回招待不周, 下次再招待就好了, 誰知劉璋的表情不似尷尬, 而是嘆惋,“可惜了,才用了一次。”

旋即又有些慶幸, “還好生意做成了,不然這事若早幾天, 恐怕金吉利未必肯乖乖簽下那份文書。”

夏桐:……

合著在皇帝眼中這倆全是工具人。

她都有些兔死狐悲的傷感了,還好自己沒什麽技能,談不上利用價值——否則此刻沒準也和馮玉貞一樣丟臉。

宴會進行到這裏,顯然繼續不下去了。皇帝見金吉利仍呆呆站在原地發愣, 知道他受的打擊太大,因讓安如海先將他帶回驛館歇息。

金吉娜臨行前, 則悄悄同夏桐道:“我會告訴我哥哥,說那位馮夫人不過潑了杯茶上去, 並非他以為的那樣。”

金吉娜原本是很不待見馮玉貞的, 可如今見她出了這樣大的醜, 心裏又有些不忍——哪個女孩子能受得了這種事啊?何況大周女子一向怯弱,不及北戎人驍勇, 她哥哥這樣冒冒失失將兩頭雪狼牽來,難免叫人害怕。

結果不曾逗得佳人一笑,反而讓佳人在他心中的形象覆滅——金吉利自己想必也正懊悔著呢。

夏桐沒想到金吉娜如此善良, 對這女孩子倒多了幾分好感, 親切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謝謝你。”

不過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吧——她是不信金吉利會那麽傻,明明看到馮玉貞那淅淅瀝瀝的慘狀還一心以為是假象,再說,茶水和尿液的氣味可不一樣。

仙女的尿也不會是香的。

好在,恰如皇帝所說,合同已經簽完,馮玉貞也算是功成身退了。夏桐這邊著人穩住金吉利,另一廂則給馮玉貞送去好幾匹上好的綢緞,知道她最愛鮮麗顏色。

可馮玉貞哪怕制了新衣,卻打死也不肯出門,光是想想那日發生的景象她就幾乎暈倒,別看夏桐這會子對她溫存體貼,背地裏沒準也在偷偷恥笑——宮裏的女人慣會兩面三刀,馮玉貞自己就是這種人,自然不覺得旁人能免俗。

夏桐只好酌情給她報了副病假,又讓顧明珠開了些安神定驚的方子,好讓她安心留在玉芙宮養病。

回頭便朝皇帝發起牢騷:“妾看這世上的男子個個目光膚淺,先前說得多麽好聽,恨不得非卿不娶,結果馮美人不過出了一趟醜,那大王子金吉利便再也不來找她了,連問都不過問一聲。”

這還是因單純害怕而小便失禁,哪天若不小心放了個屁,金吉利是不是得聞風而逃了?

合著他愛的不過是想象中的東方佳麗,卻忘了馮玉貞並非一幅畫,而是個活生生的人——並非真正不食五谷雜糧的仙子。

劉璋見自己也被劃入顏控的行列,忙分辯道:“朕和他們可不一樣。”

之前他就沒被馮玉貞的美色迷惑,事後也不會因馮玉貞出醜而難堪。

夏桐心道那當然,皇帝只把馮玉貞當成一件趁手的工具,自然不存在態度大變的問題。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比金吉利還無情得多呢。

劉璋咬著夏桐的耳朵甜蜜說道:“朕只對你有情。”

夏桐心中沒有半點波瀾,她不會妄想從皇帝身上尋找真愛,那只會傷人傷己。

可是某一刻,譬如現在,她仍是放任自己沉溺在這別樣的溫暖裏——因他說話的語氣像是真心實意的,由不得她不信。

兩人抱著抱著便情動起來,劉璋輕輕撩起她的衣裙,卻發現腳踝處有一塊明顯的擦傷,不禁皺眉道:“這是怎麽回事?”

夏桐自己都沒注意,應該是那日在台階上磕出來的,只怪她皮糙肉厚,竟沒發覺。

劉璋不便為這點小事去請太醫,便從櫃中尋出燒酒和金瘡藥來,熟練地為她抹上。

夏桐詫異於他還會這手,跟他平日高冷剛強的形象不符啊。

劉璋淡淡道:“朕以前也從過軍,自然知道怎麽處理傷口。”

哦,她忘了,皇帝並非在蜜罐裏長大的暖寶寶,而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苦孩子。待要好好安慰一番,卻見皇帝擰眉道:“朕先前陰了金吉利一把,原本心存愧疚,如今看來是不必了。”

顯然把夏桐受傷歸結在金吉利莽撞的行為上——盡管那兩頭雪狼其實很乖。

夏桐:……其實您就是想找個不負責任的借口對吧?

反正她當擋箭牌當慣了,多一樁也不在乎,倘若皇帝能借這件事發難,讓北戎多交些好處,那對大周朝自然也更有利。

她輕輕嘆道:“這麽一看,貴妃娘娘受傷倒是件好事,大王子鬧出這樣大的事來,北戎那邊總得松點口了。”

忽然想起蔣碧蘭病了這些天,皇帝一次也沒去看過她,夏桐不免有些擔心,“您這樣疏忽貴妃娘娘,恐怕不合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