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好戲

程耀當然不能放任馮玉貞就這般栽倒在地, 那樣就太失禮了,他只能伸手去扶,然則卻謹慎地按住馮玉貞肩膀,半點不觸及那截潔白如雪的皓腕。

馮玉貞就覺得這人真有些油鹽不進, 她都暗示得這麽明顯了, 他難道還看不出來?

不好裝暈, 馮玉貞只得稍稍退後兩步,再度斂衽, “多謝程公子。”

程耀挑了挑眉,饒是他再沒眼色,也覺察到這女子對他動機不純——他是不相信一見鐘情之說的, 要麽, 這馮美人寂寞慣了,想找個人排遣孤獨, 正好盯上容貌不俗的他;要麽, 便是另有別的目的。

聽說她出身右相府, 又自幼姿容絕世,甫一進宮便封了美人,偏偏卻叫夏桐後來居上, 占盡風頭,連皇長子都誕下了——莫非她想來個借種生子,扭轉乾坤?

若真如此,程耀倒覺得此女雖然危險,也未嘗不可以利用一二。

他含笑抱拳, “區區小事, 何足掛齒, 美人言重了。”

兩人心裏俱是門兒清, 孤男寡女,還有什麽比這更合適的?

馮玉貞輕咳了咳,微擡眼皮道:“大人剛從勤政殿出來麽?”

程耀頷首,“是。”

“想必也見著了昭儀娘娘?”馮玉貞那雙眸子好似水晶缸中的琉璃珠,閃著異樣華彩,“哦,以夏昭儀和程大人的淵源,此刻還是別露面的好。”

這樣驚心動魄的美麗之色,饒是程耀定力再強,也有一刹那的失神。好容易才集中精神,“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小子從前太過魯莽,引得昭儀娘娘不快,適才已親自向其賠罪。何況,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這詩也只有形容您才最妥帖。”

馮玉貞見他暗示自己容貌遠勝夏桐,心裏倒是舒坦了些,好歹姓程的還不算睜眼瞎子。

一個懂得欣賞美色的人,對付起來就更容易了。

她以袖掩鼻,深深一嗅,皺眉道:“什麽氣味?”

程耀面上難得露出尷尬,“小皇子頑皮,適才有些便溺不及收拾,沾汙了微臣衣裳。”

憑他多有英雄氣概的男子,說這種事也總是難為情的。

馮玉貞卻沒有半分嘲笑之意,反而體貼的道:“大人若不嫌棄,不如到我宮裏先行更衣罷。”

並未解釋自己為何備有男子衣裳——但無論什麽緣故,都足以證明她是個頗富女性魅力的女人。

程耀卻仍是矜持的拒絕,“微臣家中相隔不遠,還是不必叨擾美人了。”

馮玉貞未能誘他去玉芙宮小坐,不免略覺失望——還以為可以來個甕中捉鱉呢!

她也不灰心,反正皇帝萬壽節將至,程耀至少也得等節後再走,她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戲弄獵物,於是狡黠地朝程耀拋了個媚眼,隨即施施然離去。

回家途中,程耀還在暗爽這位京城第一美人的主動,雖說夏桐忘恩負義嫁了皇帝,可如今他也征服了皇帝的女人,便有一種變相“綠回去了”的快感。

當然,他並不打算與馮玉貞真的做出點什麽,那樣太過危險。可他也太知曉這些深宮婦人的心事,不妨加以利用,免得白費了對方一片熱忱。

依琳公主雖好,作為出嫁女也不便時常進宮,何況她心性單純,在朝政上也缺乏足夠的敏感,倘自己能成功吊住馮氏,豈非宮裏宮外都得掌握?必要時還能幫他吹吹枕頭風。

唯一可惜的是依琳公主是個妒婦,此事斷不能叫她知覺。想到該如何在二女間周旋平衡,程耀難得有些頭疼。

夏桐自打生了那人的孩子,對自己愈發冷淡,若要跟夏家維持交情,看來還是得從夏長松身上著手——那北戎公主到底怎麽回事?程耀覺得還是得打聽清楚,若能跟北戎王攀上關系就再好不過了。

他本就不是大周朝的人,自然不在乎什麽家國大義。凡事於己有利的,那便是公理正義。

到家扮了一回孝子,程夫人自是淌眼抹淚,一會兒感嘆他瘦了,一會兒卻又欣喜兒子經歷風霜,到底穩重了些。

如今得了公主的歡心,更是喜上添喜,敘敘叮囑他婚後千萬得收心,尤其得尊重公主,不能讓她受半點委屈,人家金枝玉葉嫁到咱家裏不容易,又有道是物不平則鳴,稍稍有點委屈可能就會回宮去告狀的,那時恐吃不了兜著走。

程耀口裏答應,心裏只覺得便宜娘膽小畏事,憑依琳公主那點腦筋,要哄住她還不是易如反掌?必要時再給她一個孩子,依琳公主自然會乖乖聽話,女人這輩子,不就老公孩子那點事麽?

就好像他這位便宜娘,年輕時還會跟一幹小妾爭風吃醋,如今韶華已逝,便只操心起兒女們成家立業來。

偶爾,程耀心底也會有一刹那溫軟,想著便宜娘這般關心自己,自己或者該安心做個孝子,陪她老人家頤養天年——但,做大事者必當不拘小節,他要是因為這麽點感情就把自己牽絆住了,那這一輩子也就等於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