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宮鬥(上)

候岡是虎娃自離開蠻荒以來,在一起相處得最開心的朋友了,也是年紀相仿的一個玩伴。候岡是倉頡的傳人,但虎娃尚不可能想到,倉頡竟對傳人寄予那樣的厚望,希望他將來成為天下學正,而不僅是在修煉中踏過登天之徑。

西嶺在出使飛虹城之前,曾於國都中見過倉頡,恭恭敬敬地詢問這位前輩——是否肯屈尊擔任相室國的學正?哪怕只是短短時間也好!因為只要這位前輩點了頭,相室國便能就此恢復學宮,這一直是西嶺的願望。

西嶺很有眼力與遠見,他很清楚倉頡先生的意願,但小小的相室巴國,還不足以讓倉煞前輩停下行遊的腳步、點頭答應這樣的事情。

西嶺在飛虹城中停留了半個多月,與年輕的五境女修士欣蘭相處甚歡,還陪著欣蘭一道進山采茶,觀摩她以煉藥手法制成茶葉,然後帶著欣蘭所贈的一罐茶葉,有些戀戀不舍地返回國都復命。

從飛虹城到達國都,如果不是快馬兼程,需要一個多月。等他回來的時候,畋獵園林所發生的事情早已傳回國都了,西嶺聽說後又吃了一驚。因為在公山村出手教訓宮嫄,並且將衛隊和軍陣戰士都踹飛卻未傷人的少年,所留下的名號居然也是“小先生”。

這位小先生不僅敢出手教訓君女、揍了遊獵將軍,而且還與倉煞前輩把酒相談甚歡。記得幾個月前在飛虹城,那位小先生追殺燕淩竹之時,赤望丘星煞也出現了。這兩位小先生,應該就是同一個人,否則不會這麽巧。

西嶺對欣蘭說過,他懷疑所謂的“小先生”就是傳說中久未現世的象煞前輩,如今越發肯定這個判斷了,如此才能合理地解釋所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幾十年未露面的倉煞與象煞先後現身,而且也引起了赤望丘星煞的關注,難道巴原上真有什麽風起雲湧的大事要發生了嗎?

西嶺心中隱約總有這種感覺,卻又說不清具體的原由。虎娃真的就是象煞的話,既然不願說出自己的身份,肯定也不希望別人多嘴,而且這一切只不過是西嶺本人的猜測,所以他也沒有對更多的人提起。

在西嶺返回國都之前,國君就已經處置了宮嫄的事情。由於宮嫄已經遵照倉煞之命,悔過認罪並道歉賠償,而且還親手將自己乘坐的車駕給劈了,那頭行兇的駮馬也被殺了,以車之木烤獸之肉,代替了刖刑之罰。

所以國君只是訓斥了宮嫄一番,並責罰她禁足一年不得離開居所。至於宮嫄的衛隊,普通衛士皆受杖責,然後就此遣散回鄉;而那位在公山虛與虎娃說話時射出一箭的衛隊長,則不出意外地受了斬刑、丟了性命。

公山虛將軍也領了杖責,這件事情他畢竟不能完全脫了幹系。但國君並沒有給公山虛追加別的處罰,他就在軍中領杖,打完之後還是遊獵將軍,負責行刑的軍士也不敢真打啊。此杖刑是一種象征,警示與告誡眾人。

此事的震動很大,但因當時有倉煞前輩在場,朝中諸大人誰也不好多說什麽,至於那位小先生之名,倒是就此傳開了。緊接著西嶺大人返回國都,向國君及朝中諸大人詳細稟報了飛虹城所發生的事情,然後此事也派采風官傳達到國中各城廓。

這下“小先生”在相室國中更出名了,多少年都沒有聽說過這麽重大的事情,如今卻接連發生。國人議論紛紛,雖不知他的身份來歷,卻都對其非常尊敬仰慕。至於宮嫄之事,因國君那位寵妃的叮囑與要求,西嶺倒沒有派采風官向各城廓宣揚,但在國都一帶的民間也私下流傳開來。

有意思的是,同時聽說這兩件事情的民眾,不約而同都認為兩位小先生就是同一個人,對這位小先生則是更加敬仰。

相室國中有很多人敬仰“小先生”,可是有人卻很不高興,首先就是宮嫄之母、國君的寵妃裳昌,還有裳昌所出身的部族。裳妃所出身的部族氏號為長昌,在相室國中很有勢力,這也是裳昌能得國君寵愛的一個重要原因。

為了維系長昌氏一族在相室國中的影響與勢力,這個部族或者說家族最大的願望,便是讓裳昌之子宮瑯繼承國君之位。可是國君的妃子很多,兒子也有十幾個,宮瑯想成為儲君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通過家族的關系,宮瑯剛成年便被送到修煉大派傳承宗門“孟盈丘”接受指點,一年後終於邁入初境得以修煉。宮瑯比宮嫄大了八歲,如今已是一名四境修士,也算是擁有了這一宗門的勢力背景。

孟盈丘地處相室、鄭室、巴室三國交界之地,其宗門之主是一名女子,便是巴原七煞之一的“命煞”,其實力與潛在的影響力皆不容小視。

赤望丘雖威勢無雙,但其勢力範圍也並非無處不入,至少命煞所在的“孟盈丘”以及劍煞所在的“武夫丘”,也都是巴原上的修煉大派傳承宗門。孟盈丘、武夫丘與赤望丘一樣,皆是傳說中的巴原九丘之一,平民心目中的神人居所、修士心目中的修煉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