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一只火紅色的鸞鳥(下)

在巴原各國中,持節而行是執行公務的使者標志。國君派往各城廓的使者持紅節、各城郭往見國君的使者持黑節,而一國之君派往鄰國去見另一位國君的使者持紅黑相間的花節。但巴原上還有另一種使者之節是純白色的,那是赤望丘派往各地傳達宗門之令的使者。

無論是紅節還是黑節,只能在本國轄境中通行、各關卡望而放行。至於持花節的國使,則需要在兩國邊境關卡接受驗證和盤查,進入鄰國境內後,還有對方的人員隨行監督。唯獨赤望丘外出執行宗門任務的使者,車上插著白節可在巴原五國中暢行無阻,邊境關卡也不會盤查。

由此也可見赤望丘威勢之盛,雖然還沒有真地達到橫行五國的程度,但五國關卡也不會主動去惹麻煩、得罪這樣的大派宗門。

少務最大的麻煩就是在過境之時,雖然用別的身份也能混過去,但若停留接受盤查,也可能遭遇意外的變故,比如被軍士認出來或者是讓人起了疑心。反正已經冒充了一次星煞使者,幹脆再冒充一次赤望丘的宗門使者,持白節直接闖關而過,連星煞的信物都不必亮出來。

在巴原五國中,冒充使節可是死罪。但若有人冒充赤望丘的使者,卻不關五國的事情,誰也不知若被赤望丘查出來會有怎樣的懲罰,因為從來就沒人這麽幹過。

少務倒不怕被查出來,邊境通過了一輛插著白節的車,這本是很正常的事情,等進入巴室國之後,便將白節收起、車馬換掉,便無人清楚他們是誰了。

……

七天之後,一輛插著白節的馬車來到了帛室國與巴室國的邊關。駕車者是一名精壯的武士,車前還坐著一位隨行的童子,而車中那位中年人,暗褐的頭發一臉倨傲之色,面對關防軍士連眼皮都沒擡,更別提開口表明身份與來意了。

可是車上插的那杆白節,就已表明了來者的身份,看車馬毫無減速的意思,兩國邊防軍士都自動讓開了道路,使其過境暢行無阻。這輛馬車進入了巴室國,又前行數十裏,拐入岔道來到一片無人的山野中。

山野中不可通行車馬,那幾人竟然牽著馬、將車扛過了山,後面還跟著一條晃著尾巴的黑狗。第二天,他們又出現在山外另一側的道路上,裝束相貌都有微妙的不同,那條狗也變成了毛色黃白相間的花狗。

長齡先生既能讓盤瓠的毛色變黑,也有手段讓它恢復本來面目。幾人在過關防時都化了妝,膚色、面貌皆有微小的改變,就算是曾經的熟人也不容易認出來。他們到了山野中,將那白節毀棄,又改換了一番膚色與裝扮,這才繼續趕路。

這些都是長齡先生的手段,假如有人再看見他們,絕不會認出就是昨日持白節通過邊境關防者。此刻恢復本來面目的只有盤瓠,長齡、虎娃、少務等人還化著妝呢。馬車繼續前行時,少務恨恨地說道:“不過是插一杆白節,便能將國境關防視為無物!”

他的語氣中有深深的不滿,國境關防也是一個國家主權的象征,但在赤望丘使者面前竟形同虛設,少務身為將來的國君,心中怎能不感慨!長齡先生開口勸道:“如今是太平之時,巴原各國若無事皆沒必要得罪赤望丘這等勢力。這麽做只是表示尊敬,並非是它真有淩駕於各國之上的權威。若將來戰端再起,那麽無論什麽樣的車馬,都得接受嚴格的盤查。少務公子,待你繼位之後,也不可逞一時之意氣。赤望丘樹大根深、其勢力遍布巴原各地,應有的安撫與拉攏必不可少,該給的面子也一定要給,有些事要等到最後見分曉時再說。”

少務點頭道:“師叔的指點,小侄一定謹記。我若不懂隱忍,又怎會在武夫丘上待了三年?一統巴原之志,劍煞前輩已有指教,不論將來是否會與赤望丘等大派宗門發生沖突,我也要盡量讓這些沖突來得越晚越好。”

幾人在一路上的稱呼有點亂,人前開口時互相叫師兄、師弟、師叔,有時也彼此叫小路和小俊,私下無人時又互相稱呼少務公子、彭鏗氏大人……等等。假如外人聽了,可能會一頭霧水,但他們自己明白。

進入巴室國後,再未遭遇什麽意外事端,快馬兼程日夜趕路,選擇最短的路線到達國都只需半個月。但他們首先去的並非巴都城,而是都城之外的丈人峰。

夏末秋初的丈人峰重巒疊嶂,其山勢不像蠻荒高原群山那樣雄渾高絕,但也險峻秀美。這是守護巴都城的一道屏障,也是長齡門的道場所在、長齡先生及其門下弟子的修煉之處。

……

長齡門是長齡先生行遊巴原列國、修為突破六境歸國之後創建的。與赤望丘、孟盈丘、武夫丘這般傳承悠久的大派宗門相比,它如今所缺少的便是那深厚的底蘊沉積,更談不上門中弟子遍布巴原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