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誰之事(下)

見堂下有人面露不解之色,驍陽城主又不得不開口解釋了一番。南荒的蛇紋族是怎麽回事、與武夫丘又有什麽淵源,普通民眾知曉得並不多,此刻才恍然大悟。驍陽城主還特意介紹了劍煞誅殺眾獸山弟子扶豹等人之事,那也是大俊當年的親身經歷。

堂下眾人這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如今被人揭穿了此事,那麽不僅必須得查明,而且非得徹查不可。別忘了當今的國君,就是武夫丘宗主的親傳弟子啊!

好不容易將很多背景解釋清楚,驍陽城主又問阿南道:“丁弓注曾如此勸說您,那麽後來呢?”

阿南此時已經俏臉煞白,連哭都不敢哭了,下意識地又想跪下道:“城主大人,方才說的只是當初的情況,而如今已不是當初。往事已矣,何苦再去追究?我當初既逃不掉,在丁弓注大人的勸說之下也只能認命,無論如何,總比在強人手中受盡折磨要好。如今我是丁弓注大人的女人,日子已經過了很久,我這個樣子,恐怕也無法再回南荒、不願再見族人。後來丁弓注大人對我不錯,難得有諸多關照,我亦衣食無憂不再受折磨,如今心中已無怨恨,只想過平安的日子。”

驍陽城主:“您身為苦主,難道是想為誰求情?”

阿南:“我不是想為誰求情,只是想求諸位大人不要再提此事,過去了就過去了,就算追究明白,於我又有何用?”說話間,哪怕被虎娃以法力隔空扶著,她也快站不住了,看樣子就快暈過去了。

虎娃終於緩緩開口道:“很多已經發生的事情,的確無法挽回,你無辜,無力亦無心追究,但並未意味著有罪者便可饒恕,徹查嚴懲,就是為了防止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城主大人,阿南夫人該說的差不多都說了,可以請進後宅稍事休息。既然丁弓注就在野涼城,應傳他到堂前受審。”

虎娃話音未落,就聽一人怒喝道:“哪裏來的狂徒,竟敢當眾行兇、劫持我家夫人?”隨著話音,一名男子怒氣沖沖闖進了大堂,伸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阿南。此人不是從大門走進來的,而是從後宅繞過城主座位後的屏風直入堂中。

驍陽城主吃了一驚,而虎娃已朗聲喝道:“來者何人?竟在城主大人登堂問案時擅闖!”

來者當然就是丁弓注,他方才不在城主府中,聽說變故趕回,見到車夫問明情況不禁心中大駭,同時也怒火中燒,想趕緊沖到堂上將阿南帶走。但大堂門前已被圍觀民眾擠得水泄不通,他便從側門進了後宅,直接從屏風後面闖進來了。

他就住在城主府中,又是城主大人的尊長,平日這麽穿堂而入自無問題。可城主大人正在登堂問案之時,未經允許,是不能這麽闖進來的,所以虎娃才會開口呵斥。而來者卻傲然道:“我是國之共工丁弓注,有爵在身可登堂不拜,請問你又是誰?”

說話時丁弓注扔了一塊牌子落在驍陽面前的桌案上,正是巴室國的國工信物,然後又帶著怒意道:“城主大人,你讓人在府門前劫持了自家尊長、還帶到堂前受審,請問你的臉面何在?”

丁弓注不僅怒極,同時也非常心虛,特意擺出這麽一副氣勢洶洶的架勢,連國工令牌都扔出來了,心中就想趕緊把阿南帶走、先將事情攪亂了再說。

不料又聽啪嗒一聲響,虎娃也扔了一塊牌子在桌案上,冷冷道:“不就是國工身份嘛,我也有!此刻城主大人登堂,問的只是案件情由。國工有爵在身,本可登堂不拜,但你卻從後宅擅闖而入,已攪亂禮法威嚴,當跪下受責。”

丁弓注見虎娃竟然也是一位國工,腦袋裏便“嗡”的一聲,已覺得難辦了,但他自思很多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能查出來的情況,不過是當初買下阿南而已。而阿南如今已被調教順服,甚至還會為自己求情,城主又是自家人,此事倒不難過關。

正在腦筋急轉間,驍陽城主已重重地一拍桌案道:“還不命跪!”

驍城主說話時沒有看著丁弓注,而是看著兩側的府役。以丁弓注的身份確實不必在堂前跪拜,但虎娃已經開了口,要責罰追究丁弓注擅闖公堂,驍陽城主又怎敢不照辦。

兩側的府役這才反應過來,還是得聽自家大人的命令啊,就聽風聲響起,已有刑棍從後面打向丁弓注的雙腿膝彎。以丁弓注的修為,本不可能被府役的刑棍打跪,但他此時卻懵了,在公堂之上若真敢施展神通動手相抗,那可不是一般的後果。

丁弓注噗通一聲跪在堂前,人倒是沒受傷。阿南發出一聲驚呼暈了過去,隨即被人送進了後宅。這時兩側府役頓杖齊喝,發出一片威殺之聲,丁弓注好半天沒說出話來。虎娃也不再開口,只冷冷地望了他一眼,然後又背手看著驍陽城主審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