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你信嗎

大鱉藏身在渾濁深水中不露頭,宗鹽也拿它沒什麽太好的辦法,此刻它卻離開了水面。只見此妖物的原身足有三丈方圓,腦袋和四肢都縮回了殼中,背甲上有一道五尺余長的傷口,血跡已無,呈現出慘白的顏色。

這大鱉的殼可真夠硬的,宗鹽持神戟偷襲,竟然沒有將它劈成兩半,只是令其受了不輕不重的傷。這還是它太大意了,事先它沒想到對手竟如此厲害,而且還手持威力那麽強大的神器。今日要不是一照面就受了傷,它此刻也不會想著逃走。

但大鱉不是自己主動離開水面的,它是被人扔出來的,身上似纏著無數道透明的絲線。如果在近處仔細看,會發現那不是真的絲線,如匹練、如長絹,是水流凝成。

水族妖類往往最擅長的神通就是控水之法,但這大鱉卻被人凝水成絲給捆住了,這無數道水絲拽著它將之從深水中甩了出來。這些匹練長絹般的水絲延伸向河泛深處,在百丈外凝成一束,是被人揮袖施法祭出的。

不知何時,有一位麗人現身於百丈之外,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禦,正是洛水之神宓妃。這一帶都是渾濁的泥水,可她施法凝出的水絲卻很純凈,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遠處的少務並不認識宓妃,但看見她卻一時失神怔住了。人間竟有這般嬌媚的絕色女子,但少務發怔並不是因為其美色,而是他不由自主就想起了當年的命煞青鹽。這是完全正常的反應,見到宓妃這等姿容,人們難免就會回想此生還見過什麽樣的女子能與之相比嗎?

看見宓妃而想起命煞,少務的感觸異常復雜,他自己也不知該怎麽形容。但宗鹽可沒有怔住,不論來者是何方高人,顯然就是出手相助對付大鱉的,她豈能錯失良機,隨即從半空中如隕石般落下,直撲大鱉。

飛落時她已收起了銀梭,也沒有祭出神戟,而是拔出了腰間那柄雪白的寶劍,和少務手中所持的寶劍是一模一樣的。

大鱉今天可真是不走黴,它已接連遭遇了兩次偷襲,而且對手一次比一次更強大,猝不及防間只能將腦袋和四肢都縮回殼中,並極力運轉法力欲掙脫束縛。腦袋和四肢雖縮進去了,可是尾巴還在外面呢,宓妃操控無數水絲纏住其尾猛地向後一拉。

宓妃好像很清楚這大鱉原身的特點,其尾被拽直,水絲還伴隨著奇異的法力,巨鱉的腦袋瞬間就從殼中伸了出來,就像是被彈出來似的,扭頭怒吼道:“是你……”

但它已經沒機會再說更多的話了,隨即腦袋就搬了家。宗鹽恰好落在大鱉的背上,原本想揮劍插入它背甲上的傷口中,一見腦袋出來了,劍光在空中一轉,就斬斷了它的脖子。

大鱉被拋出水面、宗鹽收起銀梭拔劍從空中落下,水絲拽尾逼它伸出腦袋、宗鹽一劍斬下其頭顱,這都是在短短時間內接連發生的事情,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宗鹽這一劍斬出的感覺,比祭出神戟切開空間還要利索,因為大鱉已被束縛,正在盡全力運轉法力企圖掙脫,卻沒想到腦袋突然伸了出來,根本無法躲閃也來不及施展神通防備。宗鹽一劍得手,卻聽宓妃以神念喝道——速退!

此等大妖,就算是頭顱被斬下,也不是立刻就能死透的。宗鹽瞬間有種極端危險的感應,已飛身躍起,纏住巨鱉的水絲也突然炸開了,還在空中化為一朵浪花托住其身形向外拋出,此時大鱉的頭顱還沒有落入水面呢。

只見大鱉的斷頸處突然射出一枚拳頭大小的珠子,見風暴漲,隨即炸裂而開。那是大成妖修的玄牝珠,是這大鱉修煉至今的神通法力所凝。這妖物的形骸已毀,在臨終之時幹脆拼命一搏,企圖與斬殺它的宗鹽同歸於盡。

大鱉祭出玄牝珠自爆的威力有多大?假如不是宗鹽退得快,在這澎湃的法力爆發時至少也會身受重傷。此刻形神雖受到了些許沖擊,但感覺也只是氣血激蕩而已,並沒有受傷。

宗鹽魁梧的身形滑了道弧線向遠處飛去,少務下意識地移形換位,張臂恰好接住了她,卻被她撞了個滿懷、差點沒被砸落水中。少務的身形往泥水中一陷然後重新拔起,齊腰以下已經全部濕透並沾滿了汙泥,樣子顯得十分狼狽。

這只是下意識的動作,似是無需思考的自然反應,他從後面把宗鹽抱住了,眼神還是有些發怔地望著遠方水面上的宓妃,一時間也忘了松手。

從宓妃站立之處,又飛出一片半透明的龜甲虛影,像一個巨大的殼,從半空到水下籠罩了那一片空間,然後隨著法力的爆發一起湮滅,不至於波及周圍太大的地方。

等一切恢復平靜後,原先的溝渠、水口、靠近岸邊的水面皆化為了一片泥澤,而宓妃則遠遠地行禮道:“我乃洛水之神宓妃,見過巴君與宗鹽族長。方才那妖物自稱蓋子大王,自恃修為高超,當初就不服河伯約束。彼時它在偏遠之地,也沒什麽為禍之舉,河伯也就懶得理會。可是河伯去後,洪水泛濫為河泛,它便在此獨霸一方。我聞聽蓋子大王不日前數次興風作浪,阻礙此地部族治水,導致傷亡甚重,所以特意趕來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