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程氏程牧陽(第3/6頁)

“怎麽可能?”她搖頭晃腦,嗤之以鼻。

那個下午,外邊是比利時常有的陰雨天,他坐得離她很近,身上的衣服都是特意烘幹過的,有淡淡、暖暖的味道,她身上的衣服也是如此。

不得不說,之後她再沒有過這麽貼心的“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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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非沈家子孫,到真正祭祖的日子,她理所當然成了最閑的人。

沈氏在江南已經傳承到二十六世,數百年來屹立不倒,本就備受關注。沈公這次又是二十幾年來初次返鄉祭祖,自然有不少媒體緊隨其後,把這家事弄得如同作秀。

天蒙蒙亮的時候,祭祖已經開始。

南北混在記者人群裏,遠遠跟著沈家一百多人。今天來的媒體,大多是地方政府為了政績請來的,只不過這樣的日子,最多也就允許媒體隨行拍照,絕不會接受正式采訪。

眾人從祠堂觀摩,一路到內堂奉香,最後踏上先祖墓道,行至墓前,開始論資排輩地鞠躬奉香。

一排排白色的菊花,每個人上前時,都會彎腰添上一株。

她身前的兩個記者,難以擠到最內側,索性放下相機開始低聲八卦。

“現在獻菊花的是沈卿秋,今年在墨西哥競選財政部長,沒想到他輩分這麽低。”

“這種大家族就是這樣,你看他前面的男孩子,看站著的位置比他輩分大,看著也就十五六歲。”

……

八卦這種事情,自然有虛有實。

她聽得樂呵,也權當作是消遣。

到接近午飯的時間,祭祖終於告一段落,沈家安排了所有境內外的媒體人用餐,地點就在老宅,由專門請來的師傅做齋膳。幾個常年住在台州的人,負責媒體和那些地方領導的用餐。

而南北則始終跟在沈家明身側,由於樣貌太出挑,被不少人記在了相機裏。小小的一張臉孔,眼角微揚,大多時候不喜歡笑。

可偶爾和沈家明說話的時候,總能被逗笑,不知道的還當真是一對璧人。

可若有人真聽到兩個人的對話,必然會發現自己錯了。

且大錯特錯。

“來,笑得好看些,”沈家明側頭,笑得很規整,“明天《聯合晚報》肯定會有你的照片。”

她自然知道他的意圖,倒也不介意配合:“你那個名媛,是不是最近想要復合了?”

“名媛?”沈家明下意識地揉著自己的食指,昨天被金剛鸚鵡啄得幾乎掉了肉,現在想起來還是撕心裂肺地疼,“往前數過去三代,就已經沒有什麽可說的人了,何來名媛?”

南北“嗯”了聲,豎起中指,對沈家明晃了晃:“不好意思,我往前數三代是土匪。”

沈家明繃不住,“哧”地笑出了聲,攥住她的中指:“有人看你。”

“真的?”她假意理了理頭發,幫著這位小公子演戲,“這樣可以嗎?上鏡嗎?你說那些記者怎麽都跟到這裏了?”

“可以,完全可以。”

沈家明笑容可掬,攬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身子扭向東南的方向。

有人走過來。

她神情意外地看著他。他好像比前幾天看到的時候,更高更瘦了,走路的樣子沒有任何改變。他們兩個看過去的時候,程牧陽面上明顯有微笑,難以捕捉。

她以為他會走過來,沒想到程牧陽卻從假山旁的小路穿過去,很快就走遠了。

“你到底是怎麽認識他的?”沈家明在回廊邊的木質欄杆上坐下來,“雲南?川貴?”

“比利時,我在比利時讀書的時候認識的。”

沈家明算了算時間:“後來就沒見過?”

她默認了。

“大概是兩年前,莫斯科的新任副市長上台,大力扶持自己所倚靠的黑幫,讓程家的生意縮水不少。當時程家最出名的人,並不是他,而是他堂兄程牧雲。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有些急功近利,喜歡采用極端手段,想要直接暗殺這個副市長。”

“別人暗殺,你也知道?”

“都是後來知道的。程家之所以能在中俄邊境這麽多年,就是因為聰明、避世。不論近現代的朝代如何更替,始終遊離在國家機器以外。你知道,一旦打破平衡,就是遭受毀滅性的打壓。程家畢竟是生意人,又不是亂黨,當然不會這麽做。”

她聽得有滋有味。

“程家為了這件事,有了一次大動蕩。後來,他就出現了。”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沈家明笑笑,轉開了話題,“我記得你從比利時回來,就不再出境了。常年在雲南住,會不會覺得很沒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