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初見端倪 第十四章

後半夜,風暴到了最大的時刻,盡管船仍能大致保持平穩,不過那種一上一下的驟然顛簸卻讓原虎知道,此時的木船在巨浪中定是落葉般被拋來拋去。嗚嗚的風聲大得離譜,就好像在人耳旁吹刮般,雷鳴電閃連般響起,倏來倏去的強烈白光將艙中一切映得有如雪原一樣。

底艙尚且如此,上面的情景足可以想見了,原虎好幾次想要爬上去看看,不過猶豫再三終於還是決定老實呆著。這樣的環境下根本無法睡覺,原虎躺在床上耳聽風刮雷鳴,身感海船顛簸,就這麽一驚一咋,迷迷糊糊磨到天光才睡去。

在夢中原虎猶自感受著船身的搖晃,不知過了多久,他悠悠醒來,起身一聽,船外仍是風吹浪湧,不過已小了許多。想了想,他終於起身向甲板爬去。

剛一打開艙蓋,一瞬間原虎就被劈頭蓋臉的風雨淹沒,耳不能聽,眼不能視,鼻不能聞,難受得幾乎要死去。好容易定下心神,原虎爬了出去,但直貫耳鼻的雨水仍讓他大感難過。在灰蒙蒙的風雨中原虎辯明方向,便一步一滑的向船尾走去。石煉自然緊隨其後,不過看他的模樣,對這種天氣甚是忌憚。

狂翻暴湧的浪濤似乎隨時都能將這船給翻轉,但每一次它都能平安的顛簸於浪尖波谷之間。不過這兒不比底艙,瘋狂的搖晃拼命折磨著原虎的雙腿,好幾次,他都差點被甩出船去,全靠湧到足底的山神氣,原虎終於堅持走到目的地。

鄭清浪渾身上下早已精濕,發須的水小瀑布般不住淌下,也不知他在此已奮戰了多久。不過這位老人絲毫沒有疲倦之態,他緊緊把著船舵,就像磐石般矗立在鋪天蓋地的風浪中,雙目神光電射,猶如海神一般。

在他身旁,水族的水手們各自默不作聲的忙碌著,看他們輕松的樣兒,這陣風暴好似家常便飯。見到原虎瑯瑯蹌蹌的走來,鄭清浪默默對他點了點頭,便重又把注意力放在船舵上。

“你看,再過一個時辰,我們就能駛出這陣風暴的圈子。哈哈,一天兩夜,這風暴有夠長,也有夠帶勁!”

鄭清浪忽的一指前方,哈哈大笑道。

聽鄭清浪這麽說,原虎才知道,原來他們已在這陣暴風雨中掙紮了整整一天兩夜,這麽說,現在已是第三日的黎明時分了。鄭清浪果然好豪氣,這事在他口中道來,就像在說剛剛出去散了會兒步般。

受到鄭清浪情緒的感染,原虎瞬間豪情頓起,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跟著大笑道:“晚輩不才,獨自躲在艙下睡覺,這最後一個時辰,就讓我陪著前輩吧。”

鄭清浪轉頭看了看原虎,眼中露出贊賞的笑意,他大叫一聲:“好,果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江湖中有你這等人物,咱們老頭子真該歸隱了。”

說話間木船大起大落的繼續向前駛去,漫天遍地的暴風雨中,猶自不住傳來這一老一少豪情萬丈的長笑……

一個時辰後,果如鄭清浪所言,他們駛出暴風區,整個海面一下變得天青氣朗,陽光明媚,叫人不敢相信就在不久以前,這艘船還在狂風暴雨中掙紮。

經過苗濤仔細校正航線,木船再次升起風帆,全速向員嶠山駛去。

由於暴風雨比想象中大一些,他們耽擱了不少時間,不過仍然於下午在茫茫大海中見到了員嶠山的身影。原虎在很久以後猶自清楚的記得,當幾束滾滾黑煙在地平線露出,並逐漸占據自己的視野時,當時的他,有多麽高興。

員嶠山,位於東海之上,方圓十裏,呈不規則的長方形,東西長,南北狹窄。島上三座火山終年濃煙滾滾,因此整座島熱得驚人。整個四州只有這個島上出產珍貴的“灼玉”此玉內含極高的火勁,縱然深埋於冰雪之下萬年亦不會消退,故為驅寒聖品。而由灼玉精華凝結成的“玉熔”則是修煉火行道法最佳的法器,縱然在員嶠山上,也萬中無一。傳說五行宮至寶五蘊精魄鼎上,代表水行鑲嵌的是暴雪貂顱內丹珠,代表火行那面鑲嵌的,就是一塊奇大的玉熔。

除了灼玉,員嶠山還生有一種罕見的靈獸“冰蠶”此物居於火山深處,極為難見,長數寸,黑色,有角又有鱗。傳說此物一見冰雪即會吐出五彩蠶絲,由此絲織成的錦不畏世間一切火燒,神奇之極。然而此蠶一生蟄伏員嶠山的火山下,別說捉,見也難見,就更不要提在這個火熱的地方找什麽冰雪了。

員嶠山所產灼玉為極東國帶來大量收入,故在整個員嶠山上有為數大約一千人的專職玉工,常年在此挖掘玉石。每年到了東海汛期,此處便即與世隔絕,只有到了汛期結束,才會再有人來。因此當原虎他們的船駛入挖玉人聚集的小鎮外的碼頭時,那些人臉上的驚訝就一點也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