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就是你了(第2/3頁)

越寒的喉嚨開始發幹,倒背如流的台詞有如打翻的墨水混亂一團。

他還是沒辦法克服。

還是沒辦法。

他只要在人多的地方,只要在注視密集的地方,就會緊張、就會局促、就會冒汗。

他還是沒辦法克服這一點。

說來很可笑,一個藝人,一個想要成為演員的藝人,卻沒辦法在公眾視線下保持自然狀態。

他知曉,自己應該放棄,自己應該放棄藝人這一條路。

他不適合的,他不行的。

這個想法瘋魔了一般纏繞著他的大腦,如蠶繭絞住他的身體纖維。

【您要放棄嗎?】

腦中再次響起了那道機械、卻帶著溫柔安撫的電子音。

要放棄嗎?

絕不。

越寒的眼眶逐漸泛起了血絲,肩膀以細微的幅度顫動。

絕不放棄。

【我們感受到了您強烈的決心,將提前發放“遺願清單”第一項完成後的獎勵】【失感】

刹那鬥轉星移,周遭的紛紛擾擾化為虛空,他置身於一片白芒。

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他。

還剩二十秒,洪子棟卻懶得等了。

哐當一聲,他暴躁踹翻腳前的小椅子,黑著臉站起。

就在這時,鏡頭畫面裏的人動了。

畫面裏的少年,面色依舊是蒼白病態的,甚至稱得上艷麗。可他細長的眸子卻泛著霜凍過後的刺骨,輕描淡寫掃過了鏡頭,給觀看者帶來了毛骨悚然之意。

那一眼,仿佛是被毒蛇盯上成為獵物的信號。

眾人不由得抱手臂打了個哆嗦,畫面裏的少年,脊背挺直下顎微擡,嘴角似是噙著一抹笑。

可那笑意太淺了,又不似笑,反倒像是……興奮。

少年以極其優雅的姿勢跪在地面上,小腿並未接觸地面只是膝蓋頂著。

“洪導……洪導……!”

制片人喉間一動,眼珠子黏在鏡頭畫面,不斷伸手地扯著洪子棟。

“你叫魂兒呢?”

洪子棟不耐地轉過頭,倏然,目光凝於一點。

前方白布前的少年,矜貴而又愜意地跪在地上,漆黑幽深的眼珠子漫不經心地望著地面,仿佛在欣賞極其滿意的佳作。

等到欣賞夠了,他才擡起右手,歪了歪頭,將唇下傾往手背貼去。

就在唇瓣即將吻上手背時,眾人的呼吸無端一緊。

可少年的動作停下了,他並沒有吻下,而是慢慢擡起眸子對準鏡頭。

鏡頭下的少年,神情慵懶流淌著快意,漆黑明亮的瞳仁氤氳著一種積壓的、瀕臨崩潰的癲狂。

他擡起了右手,虔誠地將手背擱於自己唇瓣前,伸出鮮紅的舌尖,繞圈似的舔了舔手背。

等完成這一系列動作,若有若無的笑意終於完成了一抹真正意義上的微笑。

那是勝利的,是喜悅的,是瘋狂的。

在場的人噤若寒蟬,一股冷意隨著電流噼裏啪啦在頭皮炸開,帶來了震麻與驚悚。

但他們又不覺得他們看到的畫面很嚇人,相反這畫面太美了,美中又透著古怪陰森。

從頭到尾越寒的動作都很自然很普通,可每一處動作都滲著寒意,皆含有遊戲人生的病態。

仿佛這一切都只是他的遊戲,演戲是,殺人也是。

他享受著別人對他的外貌追捧與褒揚,享受別人對他的財權奉承與崇拜。同時,他也享受著輕易奪走人命的快-感,沉浸在一場名為殺戮的血腥遊戲。

洪子棟的指尖因為激動而開始顫抖:“就是你了!”

話音剛落,四周的白芒如潮水褪去。

越寒猛地抽身而出,惘然望向四周,是形形色-色的、神情各異的人。

大多都是陌生的,越寒的喉間一動,在掃過帶著鴨舌帽的男人時,目光突的頓住了。

對方也正擡著頭,狹長上揚的瑞鳳眼恰好與他對視,本該風情萬種的眼尾盡是鋒芒與銳利。

是他?

不等越寒開口,洪子棟大步流星往前,伸手狠狠一拍越寒後背,哈哈大笑:“臭小子,人不可貌相啊!你這小夥子看起來娘們兒唧唧的,還真有點水平!”

“剛才那演技,真是絕了!操,怎麽就不是正式開拍呢?”洪子棟有些急切,“你的水平發揮還算穩定吧?”

陳昭生怕得之不易的通告黃了,急忙喊道:“穩定穩定!我家藝人最穩定了!”

洪子棟這才放心,小跑回機器前與一堆人圍著反復觀看。

越是看越是贊不絕口,一群人蜂窩似的聚集,喳喳嗚嗚的議論聲亂作一團。

“我他媽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操,這眼神,我都以為我是他要殺的下一個目標了!”

“一句台詞沒有,卻能表現成這樣,我-操,我-操了。”

“不是說越寒是花瓶嗎?娛樂圈花瓶的要求都這麽高了?”

“網上不是都說越寒耍大牌脾氣差嗎??我怎麽覺得,他脾氣挺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