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牙的形狀...)(第2/3頁)

走之前,沖何霄說了句“拜拜”,何霄沒搭理。

上樓之前,黃希言還去了一趟茶館。

她是前幾天才知道的,張姐就是茶館的老板。

張姐今天沒在牌桌上,沒精打采地趴在櫃台上嗑瓜子。

看見黃希言過來了,張姐稍微來了點精神,又看她手裏提著盒飯,知道她是去給席樾送飯的,先懇切地道了聲謝謝。

“不用客氣,順便的事。哦……”黃希言從背包格子裏掏出702的備用鑰匙遞給張姐,“這個還給您。”

“你拿著唄。也方便。”

“還是給您吧,瓜田李下的不好。”

張姐笑了聲,“你這個姑娘,死腦筋得很。”

黃希言跟著笑了。

張姐說:“不過說來奇怪,席樾這麽一個悶性子,居然這麽兩周就交了你這個新朋友。”

“不是。我跟席樾哥,以前是認識的。”

張姐愣了下, “那怎麽不早說,我租金還能給你優惠點。”

“我也是來了才知道席樾哥住在我樓上。”

張姐嘆口氣,“難得有個他願意聽話的朋友。我這個做小姨的,卻是一點幫也沒幫上。”張姐穿一件墨綠色的天絲上衣,手腕上一個翡翠鐲子,很漂亮的水頭,她手裏轄著好多套房,不缺錢花,在這麽個小城市,稱得上是貨真價實的有錢人。

但提及席樾,卻是神色黯然。

黃希言也不知道該不該多問,一時間沉默。

張姐往裏看了眼,大家打牌的打牌,吹牛的吹牛,沒人注意她們,便朝著黃希言湊攏了些,低聲說:“席樾願意聽你的,也是信任你。他能有個替他安排的朋友,我也放心多了。我替他交個底,有些事,希望你多擔待他。”

黃希言說:“您說。”

張姐告訴黃希言,席樾父親一條爛賭棍,席樾八歲那年,他在牌桌上跟人發生口角,鬥毆,被人抄東西砸成重傷,送醫院就死了。

不久之後,席樾母親就改嫁去了外地,嫁了個做建材生意的土老板,每天跟著談生意、進貨、出貨,完全忽略了席樾。

“他們大人十天半個月的不著家,就把席樾一個人放在家裏,交給保姆照顧。保姆陽奉陰違,飯做是做了,就擱那兒,也不管小孩兒吃不吃。他又喜歡畫畫,一畫起來就忘了時間,一整天下來,一口水不喝都是常事。”

後來,席樾繼父生意做大了,不再需要東奔西跑,倒是安定下來,他媽媽也多了些時間能看顧他。

張姐嘆口氣,繼續說:“席樾喜歡畫畫,除此之外別的什麽都不上心。他媽不怎麽贊同他走這條路,我這個做小姨的,當然少不得偷偷買些畫材貼補他。因為這,他小時候跟我很親。席樾十一歲那年,給我打了個電話,問他能不能回老家來,跟我一起生活。問他為什麽,他不肯說。那時候我認識了一個男人,準備跟他結婚。我跟我男人商量,他不答應,大家也都勸我,人父母好好的,你一個外人在裏頭摻合做什麽,況且,你帶著這麽一個拖油瓶,自己還嫁不嫁了?於是,我就沒答應席樾。”

“那您後來知道他為什麽想跟您嗎?”

“他後爸虐待他。”

黃希言愣住。

張姐一臉的不忍心,“嫌他是個陰沉的小怪物,說每回回了家,他不喊人,不打招呼,熱茶都不曉得倒一杯。是真打,抄倉庫裏的木條,這麽粗……”張姐手指比了比,“我姐,她媽也知道,勸不了,也不敢勸,她錦衣玉食的,全要靠那個男人,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私底下摟著席樾哭,塞給他大把的錢,讓他想買什麽顏料就買什麽顏料,但多忍耐些,體諒她這個做母親的難處。我是後來席樾長大了才知道這事兒,當時真是腸子都悔青了……”

張姐眼裏已有淚花,“你現在住的這套房子,是我做生意賺的第一筆錢買的,連同樓上那套一起。我讓席樾回來,跟我住樓上樓下,當是我這個小姨對他的補償。他當然沒答應……”

“他現在不是在住著麽?”

“去年,他回老家,想散散心。他找房子長租,打聽到我一個姐妹那兒去了,我才知道他回來了。現在這房子,是我非讓他去住的,我說那是我找人估摸著他的喜好裝修的,裝修完了從來沒給其他人住過。他勉強答應了,但堅持每月給我租金。如果我不收,他就搬出去。我知道他一直怨我,當時沒救他脫離火海。”

黃希言搖搖頭:“張阿姨,可能我說得不對,您就姑且一聽。我想,席樾願意住進來,就說明他其實並沒有真的怪罪您。他是很矛盾的人,您應該了解。”

“你真這麽想?”

“他承念您的心意,所以願意來住;但仍然沒有完全釋懷,所以堅持給您租金。您收著就好,他可能心裏也會好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