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貓膩(第2/2頁)

秦宴最終還是自嘲笑笑,把所有思緒壓回心底,神色淡淡地獨自走向角落的餐桌。

也許是盛夏的太陽實在燥熱,把整個世界籠罩得有如蒸籠。

所以少年的耳根才會毫無緣由地滾燙發熱,暈出一抹溫潤粉紅。

*

江月年傍晚回到家,剛打開大門,就撞進一對漂亮柔和的鴛鴦瞳。

封越居然一直在等她,也不曉得在門邊站了多久,見到小姑娘熟悉的面孔,有些羞怯地眨眨眼睛:“你回來啦。”

亮盈盈的瞳孔裏落滿燈光,身後毛茸茸的尾巴晃啊晃。在與她四目相對的瞬間,包著紗布的耳朵也從耷拉狀態倏地立起來,頂端微微一顫。

高興又乖巧,真的像是等待主人回家的貓貓。

阿統木久違地出了聲,居然用的是抽抽噎噎的語氣:【太乖了吧他居然一直在等你回家,這是什麽百年難得一遇的人妻貓貓屬性!可惡!為什麽我只是個系統,你媽的為什麽!江月年你快去擼禿他!】

江月年自動屏蔽掉它的虎狼之語,只不過看上一眼封越晶亮的眼睛,聲音就自動軟了三個調:“你等了很久嗎?以後不用在門口等我回家,畢竟你身上還有傷,需要好好休息。”

“我沒等多久。”

他下意識攥緊上衣衣擺,聲線還是沙啞不堪,被低低念出來時,像是細沙落在耳畔:“你說會在七點左右回來……我看時間快到了,就來這裏看看你有沒有到家。”

其實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

雖然江月年為他詳細介紹了電視機和遊戲機的使用方法,但當封越看著屏幕裏花花綠綠閃來閃去的人影,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她。

她在做什麽呢?和電視裏的主人公一樣,與朋友們談天說笑嗎?

與他被困在競技場裏任人踐踏的人生不同,那個小姑娘擁有屬於自己的、光明璀璨的前程。

她理所當然地需要上學,有許許多多不同的朋友,那時的封越想,對於她來說,自己究竟算是種怎樣的存在呢?

興致驅使下帶回家的寵物?消遣的玩具?還是……某種更加重要的、溫暖的關系?

向來只接觸過暴力與殺戮的少年想不出頭緒,封越看著自己殘破醜陋的身體,悄悄對自己說。

無論怎樣都沒有關系。她是第一個微笑著對他說話的人,也是第一個願意觸碰他血肉模糊的身體、為他療傷的人,哪怕是為了留住那一瞬間的笑,他可以成為任何角色。

江月年孤單,他是最真誠的朋友;江月年無聊,他就心甘情願地成為她的玩具與寵物。

她說七點鐘回家,他從早晨起就開始期待那個時刻的到來。

然後滿懷祈願地,提前一個小時站在門口等待。

“點的外賣有好好吃掉嗎?一個人在家會不會無聊?”江月年一開口說話就停不下來,忽然想起什麽,把目光聚焦在他裹著紗布的耳朵上,“對了,藥還沒換吧?”

他身上那些猙獰的血口每三天換一次藥,只有耳朵與尾巴大多是擦傷,需要每天換一次紗布。這是非常容易的小事,江月年當時覺得沒必要麻煩醫生,便自告奮勇地接下了這個任務。

嗯,在阿統木的極力慫恿之下。

聽見這句話,封越尾巴倏地立得筆直。

頂端像是很緊張地炸了毛,和風裏搖來搖去的蒲公英沒什麽兩樣。

江月年聽見阿統木的喘氣聲。

【rua,rua他。】

它說得激動,機械聲扭曲成非常怪異的低音,夾雜了幾聲抑制不住的嘿嘿笑:【看見耳朵上白花花的毛團了嗎?反正他身體虛弱受了傷,不管怎樣都不會反抗。咱們趁著上藥先捏一捏耳朵,然後順勢抓住尾巴,看他又痛又舒服得臉紅的樣子,想要拒絕卻只能喵喵喵——Ohhhhh!Fantastic!我可以!】

江月年一個好好的新時代高中生,被它三言兩語說得……

很沒出息地紅了臉。

然後開始面無表情地背誦元素周期表,試圖把這段越來越奇怪的對話趕出腦海。

——閉嘴吧!人家可是正受著傷,你太過分了喂!趕快把腦袋裏那些黃色廢料倒掉好嗎!為什麽會有你這樣的系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