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歸家(第2/3頁)

……她好像,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樣。

這時已經很晚,江月年陪他一步步上樓,送到家門口便大大方方說了再見。秦宴不想讓她見到屋子裏空空蕩蕩的破敗景象,便也沒做挽留。

只是在她揮手道別,準備轉身離開時,輕輕叫了聲:“江月年……同學。”

這是他第一次叫江月年的名字,笨拙得有些可愛。低啞聲線像沙粒劃過耳膜,帶了不易察覺的溫柔。

江月年擡頭看他,而秦宴打開被她強塞進手裏的藥物口袋,從裏面拿出一份治療外傷的膏藥。

在樓道黯淡的燈光裏,他一言不發地向跟前的女孩靠近,把膏藥擠了一些在手指上。

然後擡起手臂,指尖落在江月年頸窩。

秦宴動作輕柔,仿佛在觸碰某種易碎的寶物,力道輕得快要感受不到。

突如其來的觸感像羽毛,藥膏被塗抹在皮膚上時,傳來冰冰涼涼的冷意;而對方的手指卻熾熱滾燙,好似一團小小的火苗,慢慢在皮膚上轉圈。

有點癢。

有點痛。

那是她被姜池咬過的那塊地方。

秦宴比她高出許多,這會兒筆直地靠近過來,江月年便整個人都陷進他影子裏。偏生樓道裏又極為狹窄,她沒有後退的余地,只能仰起腦袋被迫看著他的臉。

秦宴同學……真好看。

學習好,人也很溫柔,這樣的男孩子理應被很多很多人喜歡,而不是孤零零坐在墻角,滿身都是猙獰的傷疤。

她的思緒亂糟糟,沒有注意到對方蒼白臉龐上的緋紅,以及狂跳不止的心臟。

這個咬痕處在一個非常曖昧的位置,可看起來又並非情侶取樂時會留下的印記。他心下好奇,卻也知道自己並沒有資格過問。

女孩子的皮膚軟得不可思議,秦宴不敢用太大力氣,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變得很低。等藥膏被全部抹好,迅速後退一步收回右手:“藥的錢,明天給你。”

江月年不想讓對方覺得自己像是施舍,只得點點頭:“那我先走啦,你好好休息。拜拜!”

秦宴神情淡淡:“嗯。”

他道了別,卻並沒有立即走進家門,而是站立著看她快步下樓。

就像命中注定,一切巧合得剛剛好。

江月年居然在路過拐角時忽然回頭,兩雙眼睛不偏不倚地撞上。

見到他還沒離開,女孩眉眼彎彎地笑起來,然後捏住手機上的小熊掛件,擡起它的手臂左右晃了晃:“小熊也在跟你說再見喔!晚安!”

江月年說完便揮手離開,所以沒發現身後的少年一直靜靜站在原地,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

也沒有察覺,當她笑著揚起小熊手掌時,向來不苟言笑的秦宴同學微微垂下眼眸,從嘴角揚起一個溫柔的弧度。

*

江月年回到家裏,已經臨近深夜。

家裏的燈還沒關,一打開門就對上封越漂亮的鴛鴦眸。他顯然已經有了睡意,卻堅持在客廳裏等她,見江月年渾身無力地趴到沙發上,輕輕笑了聲:“很累嗎?”

她長嘆一口氣:“超——累的!”

今天出門前,她用“要去同學家做客”的理由告訴封越,自己會晚一些回家,沒想到一語成讖,還真就去了同學家裏一趟。

她在姜池那裏折騰許久,又送秦宴回了家,再好的精力都被榨幹得一絲不剩,只想一動不動地鹹魚癱。

一想到自己還被小鮫人咬了口,心情就更加喪氣。

“如果很累的話,”坐在旁邊的封越遲疑開口,聲音沉甸甸落在耳畔,“你——”

他頓了半晌,音量小得幾乎聽不見:“你想不想,摸我尾巴?”

江月年兀地瞪大眼睛,從沙發上擡起頭。

“因、因為,”被她這樣一看,本來就十分緊張的封越就更加無措,紅暈來勢洶洶,迅速吞噬整張臉頰,“我聽說人類在很累的時候摸一摸貓,就可以、可以放松減壓。”

江月年愣了好幾秒。

江月年受寵若驚地出聲:“真、真的可以嗎?”

結巴原來會傳染,他們倆都說不清楚話。

貓咪耳朵無聲晃了晃,少年避開她的視線點頭。

腦袋裏的阿統木已經接近暴走狀態,尖叫著飆出海豚音:【啊啊啊!快啊!新的風暴已經出現,怎麽能夠停滯不前!江月年給我沖!】

一定是因為它叫得厲害,讓她受了蠱惑。

江月年本來打算拒絕的,此刻卻伸出手,緩緩撫摸在封越身後粗壯的尾巴。

纖長密集的白毛如同漩渦,剛一觸碰,整個手掌就無可自拔地陷進去。每一縷絨毛都在悠然晃動,帶著幾分纏綿地劃過手心手背。

血液與神經都被這份溫暖的柔軟瞬間俘獲,她試著用手捏了一把,蓬松毛毛倏地散開,像被風吹亂的羽毛。

好舒服。

心情也隨著這片絨毛飄飄然浮起來,一點郁悶都不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