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勇者(第2/3頁)

她可沒有興趣和這種公司裏的研究員多費口舌,那無異於白費時間。

江月年看著他的眼睛,語氣出人意料地平靜,不帶任何恐懼或退卻的口吻:“我分得清好人壞人,不用你來說。”

“還想不明白嗎?小妹妹。就像精神患者從不會覺得自己有病,你當局者迷,年紀又小,很容易看不清真相。”

葉卓聳聳肩繼續說:“他把你綁來這種地方,你應該恨他;他是個奇形怪狀的怪物,除了殺戮什麽也不明白,你應該怕他。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有保護他的念頭——看看他的耳朵、眼睛和尾巴,你難道不會覺得惡心嗎?為了這樣一個怪物丟掉性命,不太劃算吧?聽我的話乖乖走開,那才是你唯一的出路,被子彈打中的滋味兒,應該不太好受。”

這真是個奇怪的人。

江月年不明白他對自己苦口婆心說一大段話的用意,但從對方眼底閃爍的邪光來看,明顯動機不純。

她看不見的是,跟前的青年眸光驟黯,十指緊握成拳。

江月年不明白,龍卻對葉卓的意圖知曉得一清二楚。

身為實驗室裏首屈一指的研究員,葉卓以性格怪異出了名,是所有實驗體共同的噩夢。

他愛看異常生物被折磨得慘不忍睹、連連求饒的模樣,也熱衷於把各種毫不相幹的生物器官拼合在一起,死在他手裏的異常生物多不勝數,可謂是個十足的劊子手。

而他最為喜歡的,就是一點點剝奪實驗體的希望,看他們眼裏的希望與求生欲漸漸黯淡,最終淪為一心求死、絲毫不會反抗的廢人。這種源自心理上的折磨,會讓葉卓難以抑制地感到興奮。

而現在,他就在做這件事情。

讓江月年在他的誘導下將龍人背棄,從而令後者看清自己的處境:沒有人願意相信他,不會有人對他伸出援手,原本短暫的善意,也會在頃刻間消失殆盡。

他只是件被所有人拋棄、也不被任何人需要的物品。

得想想辦法。

龍想,這一切因他而起,不能繼續讓身後無辜的女孩子身陷險境。葉卓提出的是道送命題,如果江月年選擇陪在他身邊,對方就有充足的理由將她殺害;萬一她選擇離開……

也注定會落進實驗室其他人的包圍圈,被立即擊殺。這片森林已然是塊不可踏足的禁區,就算她能逃出去,也會遭到殘忍的追殺,為了保住人體實驗的秘密,實驗室會竭盡所能地除掉所有知情者。

他不想害死她。

思緒層層疊疊間,青年忽然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少女聲線,帶著遲疑與歉疚:“如果我現在離開,你能保證不傷害我嗎?”

這句話擲地有聲,再清晰不過地傳入耳朵。毫無緣由地,龍人心口像被挖掉了什麽東西。

有點空,有點疼。

更多還是無可奈何的自嘲,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抱有任何期望,這一點他早就知道。

……為什麽還會有那種愚蠢的念頭,認為她會冒著生命危險,站在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那邊呢。

這並非背叛,而是每個人都會做出的選擇。江月年沒有做錯,他也不應該怨她。

只是會,悄悄地感到有一點點難過。

“對、對對對!”

葉卓哈哈大笑,鏡片下的眸光鋒利得可怕:“忘掉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當作一切從沒發生。小女孩,你可以回家了。”

話音落下,龍聽見身後窸窸窣窣的動靜。

江月年走到他跟前,滿眼的愧疚與膽怯,聲音也是小小的:“對不起啊,但你知道的,我也不想死在這裏……我還很年輕的。”

她後來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末了怯怯瞥他一眼,語氣倉促:“再見!”

江月年說完就飛快跑開,身影消失在洞穴口,葉卓直至此刻爆發出大笑,上前一腳將坐立著的龍人踢倒在地。

“失望嗎?”

他陰惻惻笑起來,頗為滿意地打量著青年眼裏逐漸黯淡的光,止不住地嘖嘖嘆氣:“其實這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任何人都不會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怪物,心甘情願丟掉自己的性命——所有人都是這樣,那個女孩也不例外。歸根究底,只能怪你實在上不了台面吧?”

前胸的傷口被踹開,傳來撕裂般難以忍受的疼痛,龍咬緊嘴唇盡力不發出聲音,口中一片濃烈血腥氣。

又變成了這樣。

滿心以為能逃離那個陰暗暴戾的囚籠,重新獲得久違的自由;以為遇見了不嫌棄自己、真正溫柔的好人。結果卻還是被一腳再度踹進泥潭,狼狽又孤零零地忍受著傷口。

或許這就是他的命運。

“居然敢私自逃出來……你也算聰明,知道我們會去異常生物收容所和警局旁蹲守,所以一直沒出現在那些地方,讓我們找得好苦啊。我真是期待,你回到實驗室後會遭遇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