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秋道武院

秋色濃重,夜寒已深。

整個空輪雪域,已是一片寒意。

清晨時分,東方尚未白。

“吱呀”一聲,石巖鎮外,一處偏僻的茅草房旁,唐古一大早就推門而出。

披上那件他唯一拿得出手的淡灰布衫,唐古起身便朝著石巖鎮中心處走來。

青石板鋪成的街道,寒意浸人,人腳踩踏其上,唐古腳下那雙不過僅用一些細草麻繩編織而成的普通草鞋,根本禦不得寒冷半分。

即使堅毅如他,也不由得身軀瑟瑟一抖,只感腳底板下,冰涼刺骨。

不過,縱使寒冷如斯,但他的腰板卻依舊挺得筆直,明明臉色已經變得略微蒼白,但他的神色卻依舊顯得十分淡然,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顯然,這種苦寒,他早已習慣。

默默地念了幾句武館中流傳的粗淺口訣,將自己體內那不多的一道內息從丹田向雙足處引去。

待得雙足感覺略微有了一點回暖,唐古當即再不遲疑,大踏步的朝前走去。

片刻後,唐古來到一間朱漆雙開的莊院門前。

默默地站在莊院門前,仰頭上望,那裏,立著一塊巨大的青色石碑。

青色石碑上,被人用利器刻了二十來個大字:“日月山水,動靜相宜,自然品道,人生境界,行隨心至,武境巔峰。”

字字皆有尺許長,龍潛蛇走,鶴舞猿奔,一派清奇瘦倔,顯盡風骨。

這是上一屆“武院院長”,氣道六層巔峰的秋西梧老先生在三十年前所刻,後來作為“秋道武院”的院訓。

傳聞裏面不僅蘊藏了秋西梧老先生的一生感悟,更有他幾十年所經所歷,沉沉浮浮,百般輾轉的種種人生境界,武道奧秘。

不過三十余年來,經過這塊石碑下的人多了,但能有所感悟的,卻是一個也沒有的。

清晨的“秋道武院”,尚沒有弟子起床,唐古站在這塊青石碑下,停駐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如果被莊院內的弟子發現,必定十分奇怪。

他的眼睛中,有一絲亮芒,如同循著石碑之上的那些字跡慢慢遊走,一絲一絲,如龍蛇繞行,千奇百曲,給人一種十分奇特的感覺。

隱隱的,光芒偶然一閃,更給人一種十分鋒銳刺目的感覺,如同劍光一樣。

就在此時,莊院內響起了床鋪翻動的聲音,雖然時候尚早,但已有勤快的弟子開始起床,準備洗漱修煉了。

聽到聲音,一直靜立不動的唐古,臉色頓時一變,急忙低下頭,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根粗鐵鑰匙,走上前去打開院門,進去。

待得進入院中,剛才他眼中的那點如劍亮芒已經徹底消失,隱去不見,如同從未存在過一般。

他又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低眉順目的雜役弟子。

他沒有走向練武場,而是直接繞過,經過一條曲折的外院回廊,來到偏院一間雜役房。

取出木桶,打上泉水,然後走回前院,唐古開始默默的清洗起練武場地面上的灰塵和落葉起來。

經過一夜時間,原本幹凈整潔的練武場,又新添了偌大的一批新葉。

自入秋後,唐古每天的任務無疑繁重了許多。

不過,他從來沒有抱怨過,每天都是準時準點,盡善盡美的做到最好。

片刻時分後,整個練武廣場已經再次煥然一新,幹凈整潔,不見一絲灰塵,四處都被唐古打掃擦拭得幹幹凈凈。

就連昨日因為練武比試,而導致有些殘損的幾塊石磚,也被他從偏院的雜務房中,取出來新的備用青石磚替換鋪好。

待得將旁邊的兵器架上,所有十八般兵器也全部重新清洗,擦拭過一遍之後,唐古這才提起身旁的雜物袋,準備走出院外傾倒。

就在此時,一個身穿藍色衣衫的粗豪青年迎面走過,看到唐古,頓時不由咧嘴一笑:“唐古,你又來了,怎麽總是這麽早?”

這名藍衫粗豪青年,名叫嚴山,是“秋道武院”外院排名第三的年輕弟子,也是公認最為勤快的外院弟子,剛才唐古聽到的床鋪翻動的聲音,正是其發出的。

唐古知道,每天天不亮,他就會準時起床,去往鎮外十五裏之外的“首陽山”山頂,修煉他的“七步王拳”。

“七步王拳”,原名又叫“烈陽王拳”,是“秋道武院”中赫赫有名的一門一品高等拳法,除了寥寥三五種極等拳法之外,基本是沒有對手的。

而整個“秋道武院”近百名外院弟子中,能成功修煉此拳法的,也唯有性格最為剛猛,天生神力的嚴山了。

這種拳法,其猛如雷,其勢如刀,其發如烈陽升空,其迅如猛虎下山。大開大闔間,威力極大。

唯其修煉,需要有特殊環境,必須地勢開闊,陽光猛烈之地。而整個石巖鎮,也唯有城外十五裏之外的首陽山,最適合此等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