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一觸即發

角馬車外傳來殷護衛長的蒼老卻有勁的聲音。

“科二小姐，眼下還是押運商隊重要，莫要聽信他人讒言，去想些子虛烏有之事為好。”

淩雪嘴角微微泛起了冷笑，暗道這殷護衛長如今終於也是坐不住了，她推測的果然不錯，這個殷護衛長確實不是站在柯亦夢這邊。

如今護衛軍的高層都已經叛變了，底下叛變的怕是也不少。

只是，此刻她心中還存了疑惑，殷護衛方才酒會中途消失蹤跡，究竟又是去了哪裏？

這個問題，如今卻也是沒有答案。

聽到殷護衛長的聲音，柯亦夢一顆心直接落到了谷底，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只不過，讓淩雪心中頗為有些疑惑的是，他們在馬車裏說的話，為何會一字不落的盡數落到殷護衛長的耳朵裏頭，心中不由得暗暗留了心思。

殷護衛長的一番話聽起來雖是溫和，實則卻是殺機暗藏，聽得綠蓮心裏頭一跳，一想到她和小姐的小命即將保不住，心裏面也開始害怕起來，不過嘴上卻沒有輸了氣勢：“平日裏看著正氣硬朗的一個老頭，原來也是和曹管家一樣是一路老不死的貨色，過去幾年我真是瞎了眼了！”

“柯小姐，綠蓮，你們不用擔心，我先出去看一眼。”

淩雪面色如常，微微頷首說道，畢竟已經不是第一次在生死之間徘徊之人，更何況，現在還遠遠沒有到達這麽危機的時刻，她自然是不會太慌亂。

而且，雖然如今是女兒身，但她的心裏面始終是男人，這種時候，作為男人的她更是需要沉著冷靜，慌亂不得。

說著，淩雪便掀開車簾，目光深深的望了眼馬車上的一片陰影，向外踏了出去。

“淩小姐真是不一般，聽到殷護衛長的聲音時奴婢當時就嚇了一跳，淩小姐方才卻是毫不變色，也不知她如何練就出來的膽色！”看見淩雪鎮定自若，綠蓮似乎也受到了淩雪的感染，稍微有些放松下來。

“淩小姐確實不是非同一般，不是池中之物，不過如今卻是我們將她拖累了。”柯亦夢點了點頭，雖說是淩雪二人主動要求加入商隊，但她的心裏還是難免幾分愧疚，輕輕一嘆。

車外，江行遠正守在角馬車之下。

一個身披白銀重甲的老人正筆直的站在江行遠的對面，布滿斑駁皺紋的老手穩穩的放在護衛劍的劍鞘上，篝火的焰芒在高亮的盔甲上幻舞著，蒼老的眸子裏閃爍著如蒼鷹一般銳利的光芒。

在他的左右，更是有一圈的護衛兵手持護衛劍圍在角馬車的周圍，一陣比黑漠的寒風還要凜冽的肅殺的氣息吹拂到淩雪的臉龐上。

她忽然想起了前世歷史小說中所描繪的兵變，或許威在威勢上不如史書上描寫的那般壯觀，但是這如秋風一般冰冷的殺機，她卻覺得有過之而無不及。

“殷護衛長真是好大的威風，怎麽，這是準備要造反麽？”

淩雪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說道。

“淩小姐此話卻是嚴重了，老朽也只是秉公辦事，如今做得是過分一些，但也是一心一意為了我家柯二小姐著想，還望淩小姐莫要惡意挑撥。”聞言，殷正蒼白的眉毛微微一皺，臉色一正，冠冕堂皇地說道。

如今殷正配合他那一副充滿正氣的老將軍臉龐，若是不明白事理之人，怕還會被他此番胡話騙了過去。

淩雪的秀眉微微一挑，暗道這個老頭子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水平也是一流，臉皮之厚絲毫不亞於曹管家，如今這一番話的厚臉皮程度更是直逼蔣中正那句“攘外必先安內”，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果然要做個有人氣的好反派，也是需要有一顆不要臉的厚黑心的，心裏這麽想著，淩雪正想要出言譏諷，卻聽得天籟般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了出來。

“殷正，你的好意我心裏領得，自是窮思竭慮為我考慮周到。如今我思前想後，淩雪小姐此時再留在商隊裏，確實延誤押運，不如請淩小姐與其隨同的江老就此離去吧。”

柯亦夢此番話意思很明顯，就是要殺要剮，你們就沖著我來，不要連累到其他無辜之人。

聽到柯亦夢的話，淩雪心中微微一動，如今她的實力已經暴露大半，柯亦夢若是想要多一分生存的機會，那麽最明智的做法便是想辦法將自己留下，就算再不濟，好歹也能分走殷正他們一些心神。

可柯亦夢卻出乎意料的選擇讓她離開，真真是一個追求古俠之風的好女子，淩雪在心中暗嘆，更是不忍柯亦夢就此死在陰謀之下。

“柯二小姐此言非矣，來者既是客，有朋遠方來，不亦樂乎，按照老朽的想法，只是招待短短一天有損我們柯家大家族的待客之道，不如就讓我們再多招待淩小姐幾天如何？”雖是詢問的話，卻是透著不可置疑的語氣，殷正如今雖然一把年紀，但聲音反而中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