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何處來，何處去

全場鴉雀無聲，都在等著在這場香火之爭裏由被諸多帝皇不甚重視的位置一下子就變換到耀眼到讓所有人都不得不正視她的那個女子。

淩雪抿嘴露出一抹淡淡笑意，輕聲說道：“血債血償的道理想必卓宗主不會不明白吧，既然我手心手背上的肉是司徒割下來的，那我說我想殺了他，以命抵債應該不過分吧？”

紀無雙聽到淩雪的話卻是微微一怔，當初便是司徒在他背後捅了一刀才讓他朝如青絲暮成雪，落魄非常，盡管這背後少不了格物宗高層的默許與指使，不過到底落下這一刀的還是司徒，冤有頭債有主，眼下既然辦不了格物宗，若是能將這司徒殺了一雪前恨倒也不錯，他明白，淩雪這番話有很大成分都是為他說的。

算是投桃報李麽？

卓玉青眯起那煞是好看的丹鳳眼來，望著對面那個風華還勝過她一籌的女子，俏臉上的笑意仍舊和煦春風，說道：“妖皇大人，真是不巧呢，我那不聽話的部下司徒如今已經不在天海，前段時間我看他負了重傷，在天海裏呆著也是膩歪，便教他出去行走江湖，調養身子同時修養身心，下次妾身若是再見到他，必然帶著他來到大人面前負荊請罪，到時候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淩雪溫婉動人一笑，不絳而朱的薄唇輕啟道：“既然如此，那這筆賬，便請卓宗主來償還吧。”

天地驀然一靜，方才沉寂下去的妖仙元三氣火焰再次騰躍起來，只是這一次出現的卻不是鋒芒畢露的利刃。

尉遲澤目光微微凝起，然後驀然睜大，難以置信的望著遠處的場面，震驚的說出三個字：“玄冰道。”

她的身後出現了千裏冰封的壯闊異象。

周遭的一切都逐漸布上了一層冰冷的白霜，逐漸爬滿畫棟雕檐、朱戶瓊窗，將本就天寒地凍的世界變得愈發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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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飛英如今證了那金翅大鵬之道，行走之間如有風助，不過要追上前方那個一箭便能射穿萬千帝皇法陣的白衣長弓女子仍舊感到力有未逮，這讓他感到莫名受挫，對方只是連煉神劫都沒有渡過的聚元境大圓滿修士，而他已經是煉神境初期，可以自命封侯的人物，但是修為的差距仍舊無法彌補雙方的差距。

他曾經無數次問過自己，要以什麽樣的速度成長，才能追上心裏頭登臨無人可替代神座的那個女人。

同風飛起扶搖直上九萬裏夠不夠快？

昨天的時候他甚至還為此生出幾分可恥的自足來，誠然，比起同輩這個速度已經綽綽有余，只是今天進入那長門，站在忠義樓下，見識過那一場神州最頂尖的盛宴後，他的所有信心與自尊都已經徹底被踏碎在地上，才明白他的所有一切努力都是笑話，羅睺的命是奪走她處子之身的那個男人救的，這一次她身陷囹圄，他仍舊只有在遠處沉默看著的份，就是捏碎了拳頭也無濟於事，能夠幫得上她忙的，是那天外飛來的一箭，還有那個封號無雙的男人。

什麽樣的速度才能追上她？至少要比風還快，至少要比那過隙白駒還要快，至少要與那道天外之箭一般快！

不論是紀無雙還是淩雪，甚或是柯亦夢，他們都不是一般人，對於他們這樣的人而言，常理常識都只是用來打破的，要想能夠與他們平起平坐站在同樣的高度，尋常意義上的快是根本毫無意義的，必須要超越常理，就像是今天這一箭，便已經打破了神州萬載歲月的常理。

他做的到麽？

天驕翹楚可怕，但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這些天賦異稟到堪稱妖孽的人物每個人都比你來的努力。

出關之後，淩雪還在閉關的時候，他便親眼見識過這一位白衣長弓女子是如何進行修煉的，那是連他這個男人見了都要禁不住倒抽冷氣的玩命。

道心忽然一瞬間碎裂開來，項飛英的呼吸陡然變得急促起來，一抹胭脂般的紅，逐漸出現在他緊抿的唇間，他感受著唇齒間的血腥氣息，驀然停住了身形，緩緩閉上了眼。

“飛英？”

忽然聽到一聲動人的聲音，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柯亦夢正站在自己的面前，關切的望著自己。

項飛英強行按捺下心中的萬千思緒，打量著這個比起幾年前武府的時候已經大不相同，甚至比起在荒古琴宗時也已經有不小變化的女子，不知為何，他忽然感到了幾分陌生與敬畏，忍不住問了一句：“柯小姐？”

柯亦夢反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項飛英禁不住一怔，他已經追了柯亦夢這麽長的一路，甚至對方還在有意識的提升速度，怎麽可能不知道他為什麽在這裏？他心中產生了荒謬的感覺，只是拿眼不可置信的望著她。

柯亦夢見項飛英不言語，也沒有細問，只是皺起眉頭說道：“你的道心裂了，方才我正是因為通過琴心之道捕捉到這一聲破裂的聲音，才注意到你就在我身後，你現在的狀態極為危險，隨時可能道消身死，快隨我一起回到宗門，我先用鎮魂曲為你平復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