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頭熱血

不斷地矛盾在心中猶如洪流與堤壩之間的碰撞轟響連天,一切的思緒在這一刻都沒有了絲毫的意義,腦袋裏一片空白,體內紫色的劍元力也隨著情緒的變化而變得暴亂起來,博大厚重而不失淩厲的劍元力這一刻完全失去了引導,而陸雲此時也不想去引導什麽。

劍元力的沖撞讓所流過的經脈不斷的膨脹,劍師階的劍元力已經頗為渾厚,如此的放任自流對於經脈的破壞無疑是巨大的,絲絲的血液從嘴角不斷的溢出,瞳孔渙散的程度更加的嚴重,右手抓住紫紅的劍柄,嗤——熾熱的火焰將手掌瞬間烤焦,鮮紅的血水頓時布滿了整個劍柄,而奇異的是除了被瞬間蒸發之外,整個劍柄眨眼間變成了熾烈的紅色,濃烈的紅芒幾乎將原本滿屋的金色煙氣擠去半邊。

仿佛沒有了絲毫的痛覺,就那樣聽任手掌的殘廢,森森的白骨幾乎在片刻後就裸露了出來,而後也被熾烈的溫度快速的變黑,目光定定地看著散發著濃烈紅芒的劍柄,陸雲的心仿佛被什麽挑動了一般,漢子渾身的肌肉慢慢的用力,手臂上的青筋暴漲,雙眼迅速變得通紅,禁不住仰天長嘯,嘯聲猶如江河狂浪一般沖破屋頂的束縛,就連陸家上空那金色的煙靄也在一瞬間顫了顫。

發生了什麽事?朝陽鎮的人們不禁面面相覷,為什麽那嘯聲中夾帶了那樣的無奈,在這一刻沒有人去考慮那嘯聲中擁有著怎樣的深厚修為,只感到心中仿佛被壓上了一塊沉重的大石,無比的抑郁感讓許多人淚流滿面,整個朝陽鎮由原本的喧鬧在片刻間變得猶為的寂靜,甚至很多多愁善感的婦人,擦拭眼淚的巾布已經用了不止一條。

紫霞峰山腰處,一名淡紫色長袍的清瘦老人緩步走著,衣袖被獵獵的山風吹得呼呼作響,而老人卻渾然沒有感覺一般神情自然,一步踏出,短短的七寸長短卻在落地時突兀地出現在前方的三丈之外,而又讓人感到十分的正常。

驀的,老人的腳步一頓,這一刻,正是陸雲長嘯聲響起的時刻,感受到那嘯聲中不同尋常的意味,老人平淡的神情第一次變了色,“陸小子,你究竟想幹什麽——”喃喃一句,老人毫不遲疑,渾身一陣強烈的紫光閃過,整個人立時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向著山下十數裏外的朝陽鎮急射而去,淩空虛渡。

石屋內,完好的左手並成劍指,緩緩地延伸出一道鋒銳的紫色劍氣,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百倍的笑容,陸雲回頭看了看門外那熟悉的事物,還有那依稀駐留的早已離開的身影,左手回轉,紫色的劍氣沒有聲息,輕易地破入了左胸心房的位置,劍氣直貫而入,毫無聲息地從後背透出,低頭悶哼一聲,潺潺的鮮血止不住地從嘴裏流出,“一切都結束了——”

虛手一引,那被劍氣破開的左胸頓時激射出一道鮮紅的血流,那是破開的心頭熱血,血流在金色和被染成赤紅的煙氣中沖開一條出路,準確地擊打在紫紅色的劍身,並猶如跗骨之蛆一般迅速地蔓延了整柄神劍,而那原本氣焰無比囂張的紫紅光焰在這一刻卻像失去了所有的威能一般,任由濃厚的血漿將其完全地淹沒,仿佛受到了牽引一樣,長劍在一陣震顫中脫離了陸雲的掌控漂浮到半空之中。

“雲——”

“爹——”

在之前聽到嘯聲的那一刻,顏如玉和剛剛清醒過來的陸清就感到右眼一陣狂跳,心中更是好像壓上了萬斤巨石一樣難以呼吸,強烈的不詳預感讓顏如玉顧不得之前所說的氣話,兩人迅速從後廂房趕到中央的鑄劍室,而看到的,卻是那噴湧而出的鮮紅血流。

快速地扶起陸雲,手上淡紫色的劍元力急揮,奈何陸雲剛剛的一道劍氣已經將心脈完全破碎,取出了那維持生機的一道心頭熱血,沒有了周邊經脈的維系,那噴湧的血漿又怎是顏如玉的區區幾道劍元力能夠封住的,見到沒有任何效果,顏如玉那溫婉的面龐也立時沒有了顏色,手忙腳亂地撕下一片衣襟將傷口堵住,而那雪白的衣襟也在快速地變成紅色,加深,化為深紅。

“爹——,你這是怎麽了,不是剛剛還好好的嗎?”陸清的眼眶泛紅,語氣顫抖地說道,作為陸家這代一脈單傳的後裔,對於陸雲如今的狀況還是有著清晰的了解的,那左胸上前後相通的血洞,分明代表著位於此處的心房已經被完全的貫通,怕是大陸上最頂級的藥師面對這樣的情況也要回天乏力,又怎是母親隨手的幾道劍元力能夠挽救的。

眼前的視線逐漸的模糊,臉上感受到往日熟悉的溫暖,“是,是如玉嗎——”漢子努力睜大不斷沉重的眼簾,卻怎麽也看不清眼前的人影。

“我在……我在——”抽動著急促的鼻息,顏如玉抓緊了陸雲已然趨向冰涼的右手,指間觸及那讓人觸目驚心的黑色指骨,顏如玉不禁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