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草清河

劍者著武衣,方顯一身清爽,勁力,卻沒有見過穿文士長衫的劍者,在如今這個世道,文道沒落,武力盛行,像一般的富足人家,哪怕有生之年只博得個劍奴的稱號,也不願去從事那文道一流,可見如今劍道之盛行,和這文道的沒落程度。

陸清很難以想像,這樣一名大概二十歲左右,成功築基了的劍者,居然會有這樣的打扮,雖然陸清自己對於上古聖賢之道頗喜,但是叫他換上這一身寬松的文士袍,他也不會願意。

等到在接近了十丈,那青年也發現了這邊土丘下的陸清,一蓬篝火在這夜色中顯得格外地明亮,特別還有這火雞濃郁地肉香,青年幾乎不受控制地循著篝火與味道過來了。

微微搖了搖頭,陸清對於這青年簡直有些哭笑不得,不但不著武衣而取文士袍,竟然連劍器也沒有帶上一柄,這平原雖然沒有幾只靈獸,但對於初入劍者階的劍者還是有著很大的威脅的,真是膽大妄為。

而且,這青年還絲毫沒有一名劍者孤身在外該有的警惕之心,醉得滿臉酡紅,看他的樣子,似乎還想到自己這邊來,陸清心中嘆息,如果不是遇到他,而是一些殺人越貨的劍者賊客的話,這樣的冒失一條性命算是搭上了。

“這位大哥也是身單影只啊。”青年搖晃著來到陸清面前,絲毫沒有一絲遇到陌生人的模樣,張口就道。

而陸清此時也看清了這青年的模樣,的確透露著一身儒雅的書卷之氣,面目清秀,目光雖然迷離,但卻透露著一股純凈的顏色,讓陸清心中生起了一絲好感,也不忍趕他走,淡淡一笑,開口道:“這位兄弟坐吧。”

聽到陸清的話,這青年也不客氣,有些踉蹌地在陸清旁邊三尺處坐下,擡頭看了看天上的圓月,手中的酒壺虛空搖了搖,再次吟誦道:“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這上古詩神說得好啊,看這明月,兄弟,我們這裏也是三個人啊,來,喝!”

說完仰天一口將壺中的酒喝盡,再次解下了腰間最後的一只酒壺,拔出瓶塞,頓時一股馥郁的清冽酒香撲鼻而來,聞那香冽的酒氣,陸清就知道,這起碼要五十年的窖藏,才能陳出如此凝聚的醉人酒氣。

“相見即是有緣,兄弟,喝!”青年毫不猶豫地將這一壺可能要數十個白玉幣才能有的一小壺酒推給了陸清,雖然臉上盡是醉態,但那一聲相見既是有緣卻極為的真誠爽快。

仿佛被青年這幾句毫無心機的話語所感染,陸清也不推辭,一把將其接了過來,灌了一口,清冽的酒液在喉間繞了三繞,方才化成了一道泉流直下腹間,這一口,陸清感覺自己飲下的仿佛不是酒,而是那千丈高山之上的冰河泉流。

“怎麽樣,我清河城的冰河釀可還入兄弟的眼。”青年醉眼朦朧,搖晃這腦袋說道。

點了點頭,陸清看了看青年,終究還是一指點出,以陸清的修為境界,這一指又豈是青年這樣的剛剛築基的劍者能夠抵擋的,當即被陸清一指點中了胸口,狂暴的風雷劍元在陸清的控制下變得柔和綿薄,瞬間遊走了青年的四肢百骸,將其全身的酒氣震散。

一時間,從青年的身上,濃烈的酒氣化成了絲絲縷縷的白霧升騰起來,而原本青年臉上的酡紅,也在這些酒氣散發出去後,逐漸恢復了白皙。

人一下子清醒過來,青年看向陸清,臉上除了微微的羞愧外,那一雙真誠的眸子依舊讓人感到親切,“多謝兄弟出手,我是清河城人士,草姓名清河。”

青年自報了家姓,陸清微微一愣,草姓,他在入了溱潼鎮也曾經聽人談論過,浮雲宗三大家族,浮雲城莫家,明心城烏家,另外的就是前面十余裏遠的清河城草家,而面前這青年能夠擁有劍者階的修為,無論是從他的氣質和學識,陸清已經可以斷定了。

“清河城草家?”

苦笑一聲,這草清河道:“我聽兄弟口音似乎是外地人,我草家就那麽出名嗎?”言語間,陸清聽出了些許的無奈。

搖了搖頭,陸清道:“我姓陸,名清,紫霞宗朝陽鎮人士。”

“紫霞宗,朝陽鎮,我聽說那裏有個紫霞宗第一鑄劍世家陸家,也是陸姓,兄弟你不會——”草清河上下打量了陸清一眼,待到看到陸清有些玩味的笑容,頓時醒悟了過來,兩人相視一眼,同時大笑起來。

到此刻,陸清也覺得這草清河之前的那話很有些道理了,相見,既是有緣。

“不知陸兄弟孤身一人跋山涉水來我浮雲宗有何要事,這一路上過來,怕是不容易吧。”草清河看了看陸清身上顯得有些狼藉的武衣,上面一道道口子,數起來怕是足有數十道之多,明顯就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

點了點頭,陸清眼中一道深藏的殺氣一閃而逝,的確是不容易,這性命,差點就留在那劍氣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