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孤身尋阿母(第3/4頁)

劉彥昌罵道:“糊燈籠又怎麽了?”想到兒子拿走了多年積蓄,一陣心痛,“我辛辛苦苦糊了十幾年燈籠,攢下的一點家業,就全被你給敗光了!除了離村,你試成了什麽?再不放棄,一貧如洗的日子,你以為好過?”

沉香氣道:“二郎神在村口設了機關,我以為我走不出去——如果那時候我放棄的話,我現在,還在劉家村呢!”

劉彥昌叫道:“走出去又怎麽樣呢?再多走兩步,連小命都沒有了!”沉香卻嗤了一聲,說:“二郎神雖然不是好人,可我畢竟是他的外甥,他怎麽可能下手殺我呢。”扭頭便走。

劉彥昌一把拉住他:“他一直沒有殺你,是因為你還沒有對他構成威脅!”話音未落,一個聲音陰惻惻地接了口:“你爹說得一點也沒錯,如果你再不回頭,我馬上就能殺了你!”

小玉失聲道:“哮天犬?”沉香嗯了一聲,說:“是啊,哮天犬追來了。”聽著劉彥昌剛才的說話,他有些惆悵,心想:“不論爹做過什麽,對我還是關心的。可笑當時,我居然那麽天真,只記得楊戩救過我的命,送過我金鎖,就一心當他是個好舅舅……”

劉彥昌擡頭見到哮天犬,只當他要殺沉香,駭了一大跳,急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帶他回去!”哮天犬蝙蝠般地從樹上倒掛著,一個翻身,飄落地面,冷笑道:“他好象不太聽你的話啊,我要親眼看著他回到劉家村!”劉彥昌連連稱是。

那時的沉香還是第一次見到哮天犬化成人形,奇道:“爹,他是什麽人?”劉彥昌壓低聲音道:“他就是二郎神身邊的那條狗,那個哮天犬呀!”沉香卻是大喜,一昂頭,大聲道:“哮天犬?你敢動我!動了我,看二郎神回去怎麽收拾你。”

鏡外龍八好笑,叫道:“沉香,二郎神為你收拾哮天犬?太天真了吧,哈哈!”但聽哮天犬怪笑之聲不絕,道:“你也太把自個兒當棵蔥了吧,我可是奉主人密令來的。沉香,你要是現在回去呢,就什麽事也沒有,你要不回去,我就地處決。”

劉彥昌嚇得一把抱住兒子,沉香氣極,說:“我還有八十多年陽壽,他敢把我怎麽樣?”哮天犬先前發現沉香溜出村子,已匆匆找到主人,稟報了詳情。雖然楊戩當時的神色變幻不定,交待的話,卻沒有半點含混:“無論如何,都要將這孩子逼回村,必要時,你可以出手。”是以,哮天犬心中篤定,冷哼道:“陽壽?主人能隨手幫你加上二十年,也就能隨手給你劃去八十年!最後問你一句,你到底回不回去?”

“我就不回去!”

少年的聲音,倔強而沖動。畢竟太年輕,他不屑於哮天犬的威脅。只是一條狗而已,還是舅舅養的一條狗,理所當然,他也不必懼怕。兇殘冷酷麽?被墨扇壓下時,他確是明白了點其中的含意。但更多時候,被私塾的先生逼背書挨戒尺,被父親逼著糊燈籠罰跪,那種種行為,就是他能理解的冷酷的極限了。

而他的小聰明,往往能讓他逃脫開來,甚至報復得先生哭笑不得。

現在,面對著……一條狗,低頭?那會有多麽的可笑。

哮天犬用白骨杖在手裏輕敲,這個小孩,留著,只怕會給主人帶來不少的麻煩。殺了他麽?主人只說可以出手,沒說真的殺他。但他若執意不回去,就又是一回事了。心裏想著,口中便說了出來:“好,好,我也希望你呢,不回去,那我們便一了百了。”

劉彥昌簌簌發抖,想逃,卻反過來撲上前,叫道:“沉香,你快跑,爹來攔住他!”他心中叫苦不叠,偏偏行動全由不得自己,就如被冥冥中一股大力操縱了一般,拼死抱定哮天犬。鏡外百花奇道:“劉彥昌現在倒勇敢得緊啦。”嫦娥卻明白,嘆道:“楊戩下的法咒,豈是一個凡夫能自行解了的?只是,被法咒逼著來寵自己的孩子……”怕沉香難堪,便忍下話不再說了。

那時的沉香卻心痛感動,搶上前去,大叫:“你別打我爹,別打我爹!”和哮天犬扭打到一起。哮天犬又如何將他放在眼裏?冷笑聲中,振臂將他掀倒在地,一杖擊下。沉香下意識地縮身抱頭,卻聽得一聲驚呼,哮天犬倏忽被震上半空,跌得蹤影全無!

沉香目瞪口呆,卻見肩上挎著的包袱正透出隱約的光華,頓時大喜:“是寶蓮燈。這就是法器的威力?這麽有用啊!”扶起劉彥昌,劉彥昌顫聲道:“離開這裏……快……我們回村子!”拉了兒子要走,卻聽得尖嘯之聲破空而至,哮天犬驀地飛回,半伏在地上,細眼裏全是怒意。

“本事了?真敢和老子動手?”

哮天犬陰惻惻地說道,雖是人形,卻象極了一頭咧牙待噬的惡犬。沉香舉起包袱,大聲叫道:“爹,你先走,我用包袱將他打回去!”推開劉彥昌,用包袱向哮天犬虛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