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傾城一舞 虛名之爭(第2/4頁)

“竟然是陳龍川?”

“不是說,他在與陸沉交手時遭到重創,沉疴難愈麽?”

余慈心中微動:陳龍川?

月前與陸沉交戰的六大地仙中,確實有他一個,據說也是第一個傷到陸沉之人,從這裏看過去,其人的臉色說不上多麽健康,但坐在那裏,一應天地法則自然就回避開來,空出一片區域,生人難近,看上去傲岸又孤獨。

陳龍川也不說話,輕擺下手,舞樂又起,但樓中已經再沒有喧嘩之聲,也很少有人有閑心去看歌舞,大都是偷眼看那位真正的劍仙中人。

這種勢頭,持續了足有一只舞的時間,等到下方高台上,換了曲子、舞娘,陳龍川也一直是專心觀舞,人們才更多地把精力放回去。

花娘子調教舞娘的本事,從來都是第一流的,雖然盧二娘至今壓陣未出,這第二曲的編排,仍是相當出色。尤其是舞娘水袖長綾,流若清溪,揮如虹彩,又有輕歌縹緲,使得高台之側,與人頭湧動的鳴劍樓切割開來,幾若仙境。

舞曲將終,高台上輕煙如嵐,舞娘宛若步空躡虛,飄然如仙,長身流轉,水袖長綾掩映間,恰是將清麗絕美的容顏,映入看客眼底心中,一時便是慨嘆聲起,竟是勾動了人們心緒,感慨各自不同。

便在此時,余慈聽得鄰席上有人贊道:“小呂大師的百念香,於此舞中,當是相得益彰!”

贊聲未絕,又有一人道:“不只是這百念香,這些年來,呂大師幾乎每年都有獨門香料問世,光是方子,就不知幾百份,這才是大師級的人物。”

前面那人當即符合:“調香之道,當在此乎?旁門邪道,焉能企及?”

說話這兩人,聲音不大不小,倒也沒有刻意之感,就像是普普通通,拍呂普的馬屁,但鳴劍樓中,無不是耳聰目明之人,很是招來了一些視線。

呂普是心高氣傲之輩,縱然覺得場面上有些不妥,可轉念一想,也覺得這樣的誇贊是理所當然,對某人的諷刺,更是深得他的心意——他從來不認為,那九煙是什麽“大師”,一個連獨門香料方子都不曾有過的調香師,就算是精煉上有所建樹,也不過就是個匠人罷了。

最終,他還是自矜一笑,沒有開口。

只是同樣的話,落在有心人眼中,則是另一番滋味。

距離呂普席位有一段距離,海宏悶哼一聲,他日前接到消息,九煙會到鳴劍樓來,故而低調前來探查,也沒有和呂普接觸,意外發現這冤家路窄的局面,不免就上了心。

此時他眉頭大皺,暗道呂普從哪兒招來的損友,恁地不厚道,後面所指太明白,不用多說,開頭那一句,所謂的“相得益彰”,看似誇贊,要如此一來,豈不是攤薄了移南班的名聲?

捧人也要看場合,尤其是這等舞藝,輔以聲光、香料等道具,增強吸引力、感染力,是行業慣有伎倆,但從來是只做不說,處在從屬地位,以凸顯舞娘之技。這樣明白摘出來,分明就是暗諷舞娘舞藝不精,要靠“迷香”之類的歪門邪道。

海宏心生惱意:“此人也是社中人?”

旁邊同來的朋友眯眼看了下,點頭道:“有點兒面熟。”

“嘿!”

想到某種可能,海宏不免煩擾。社裏終究還是品流復雜,所思所想所欲,各有不同。九煙這人,招之、殺之均可,卻又何必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設局下套,這是生怕論劍軒的劍刃不利麽?

想想也是無奈,四海社立社之法在那裏擺著,這個問題實在是難以克服,可若不解決,又如何更進一步?

如今這事兒,莫不是社中有些人覺得,論劍軒在與陸沉相爭之時,損了元氣,想著趁此機會,來點兒試探?

不論成敗,呂普怕是要陷在裏頭了。

又看九煙,這一位倒是穩在席上,黑臉沉靜如水,與當日舉手間就擊殺兩個步虛修士的酷烈表現截然不同。

想來也是,如今陳龍川壓陣,任是誰也要收斂幾分。

海宏不由去看陳龍川,這位老大人單手支頤,眼睛似睜非睜,姿態倒是悠閑,對舞娘的技藝,卻又沒有什麽感覺似的。

也對,這位老大人,是劍仙西征時,便活在世上的,萬載以下,又有什麽沒看過?

正想到這兒,忽又聽人笑語,因為是舞曲的間隙,這笑聲顯得分外清亮:“原來小呂大師、九煙道友都在,如此也算吾道盛會。”

說話間,有一人舉杯,從旁的席位上起身,來到呂普身後:“百念香是小呂大師所制麽?”

聽他稱自己為“大師”,稱九煙為“道友”,分明是把那人看低了一頭,呂普心下大悅,轉身又看到,此人長身玉立,膚色白皙,是個俊秀男子,倒是很給人好感。便笑了一下: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