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猛士

保持著脆弱平衡的戰局因為兩頭強大食人魔的加入而終被打破。筋疲力盡的戰士,甚至是受封騎士都抵擋不住加持了魔法的食人魔沖擊。

咣當的一聲巨響,與三分熟做了一次正面沖撞的受封騎士踉蹌後退,變形的左臂垂在體側,盾牌也變形凹陷。

全力一錘卻沒能直接砸倒鬥氣已近枯竭的對手,頓時讓食人魔暴怒起來。他狂吼一聲,重錘再次掄起,於是受封騎士有如殘破的布偶,遠遠飛出。

三分熟挺直了身體,用力捶著自己的胸膛,咆哮聲響徹四方:“該死的肉排們,還有誰想上來?”

沒有人回應食人魔的戰吼。他沒被加持通曉語言的效果,所以咆哮在敵人耳中就是毫無意義的嚎叫,當然敏泰爵士那邊的戰號聽在三分熟的耳中也是一樣。

三分熟縱情嚎叫的功夫,提拉米蘇已經迅速從他身邊越過,重錘揮舞,狠狠砸倒了一個來不及逃跑的戰士。三分熟頓時大怒,吼叫著追著提拉米蘇而去。

兩頭新鮮加入的食人魔,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塊巨石。

片刻之後,敏泰和殘存的十幾名手下已被包圍在基地角落的一片空地上。敏泰的頭盔不知去向,汗水沾濕了頭發,緊緊貼在前額上。他左手的盾牌已經出現一條裂痕,邊緣有稍許變形,右手的重鏈錘也顯得越來越沉重,幾乎提不起來。他身體上的每塊肌肉都在酸痛著。

敏泰看了看身後,只剩下有兩名渾身浴血的受封騎士和十來個戰士,人人帶傷。而對手則包括剛德和七名步戰騎士,還有兩頭強大的食人魔。精靈吟遊詩人蹲跪在屋頂,握著長弓的手已經因為疲勞而在不停顫抖,但他卻堅持不懈地輕哼著該死的戰歌。

最後,敏泰的目光落在李察、流砂和水花身上。流砂如同沒有看到敏泰那野獸般的目光,而是徑自翻動著時光之書,將裏面一個個神術施放在第一排的剛德和步戰騎士身上。雖然只是些治療微傷,卻刺激得敏泰幾乎要發狂。

就是這個女人!這個神術幾乎永無窮盡的女人,把一個個行將倒下的對手從死亡線上拉回,再重新推上戰場!

在戰局開始時,原本兩個重傷未愈的步戰騎士只有自保之力,現在面對疲傷交加的對手,他們也變成不可忽視的力量。

李察把歌頓送與他的無名長刀插在地上,上前一步,對敏泰說:“投降吧,敏泰爵士。別讓這些勇敢的戰士再作無畏的犧牲。”

敏泰哈哈大笑幾聲,然後惡狠狠地反問:“投降?你又能開出什麽條件來?”

李察說:“如果你發誓效忠我,當然是最好的選擇。否則的話,你們就是我的俘虜,我會通知佛薩男爵,讓他為你們支付贖金,並且給我一塊土地。”

“做夢!”敏泰爵士咆哮著,再次握緊了手中的鏈錘,“勇氣之神的信徒是絕不會與入侵者妥協的!你們這些狗娘養的雜碎,只會帶來掠奪、殺戮和毀滅!沒有人會跟你們合作的!”

李察笑笑,說:“據我所知,勇氣之神不是惟一的神,這個位面還有很多其他神明,甚至有勇氣之神的敵對神。另外,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信仰,我總能找到願意為我做事的人。所以,敏泰爵士,你的價值沒有你自己以為的那麽高。”

敏泰重重向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冷笑著說:“尊嚴和信仰就是我的價值所在!狗養娘的雜種,敢不敢跟我決鬥?老子沒了鬥氣,照樣能夠捏扁你的蛋!”

聽到“狗娘養的雜種”,李察的眼角忽然劇烈地跳動了幾下,他不動聲色地退了兩步,反手握住了插在地上的長刀刀柄。他握刀的手是如此的用力,以致刀鋒都在微微震顫,而纖長的五指間,則開始有弦月之力閃耀。

敏泰的眼睛眯了起來,身體下意識地微微伏低,如同看到了危險的猛獸。他雖然奇怪一個法師為什麽拎著一把長得過分的細刀,但心底卻又有按捺不住的驚喜,這個年輕的法師明顯是入侵者首領,如果能夠抓住他,那麽脫困有望。

流砂和水花都向李察靠近了些,剛德也轉了轉身體,大斧擺了個最順手的姿勢,可以在第一時間截擊敏泰。

戰場上忽然寂靜下來,只有不知從哪個角落中傳來的戚戚嚓嚓聲。

李察向剛德伸手,說:“剛德,酒!”

剛德一怔,嘟嚷了兩句什麽,還是摘下腰間的銀制小酒壺,擰開蓋子,遞到李察手裏。李察看都不看,直接仰頭,幾大口把壺裏的烈酒喝得幹幹凈凈。

“主人,毒!”水花生硬而冰冷地提醒著。

“水花!你……”剛德回頭怒視水花。水花分毫不讓地回瞪過去,同時有意把懷中抱著的永眠指引者提高了一截,於是剛德的氣勢立刻弱了三分。

幾大口烈酒入腹,李察臉上迅速泛上一層暈紅,雙眼則亮得有若暗夜星辰。他把空空如也的酒壺擲還給剛德,握刀的右手,則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