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三章 怒戰(上)

至於這場戰爭最終的走向如何,他現在也很難把握住,他能夠掌控的還只局限於戰場,戰場之外的勢力糾纏和交鋒才是最大的變數。一場戰爭,牽涉到方方面面的因素實在太多,根本不是二階的智慧能夠完全涵蓋統計的。

每當這時,李察往往會想起在深藍時蘇海倫和他說過的一句話,“很多時候,應變比計劃更加重要。”

回到臨時營地的戰士們有條不紊地各自歸隊,受傷的會去找兩位墮落牧師治療。少年西索雖然只跟了流砂不到半個月,現在就已經是二級牧師了,可以施放治療微傷。屬於那種可以不考慮,但不能無視的人物了。

李察走到臨時營地的中央,沉聲說:“現在全體休息,明天一早出發!”

就在相距十公裏的地方宿營休息,李察的膽量甚至可以稱之為狂妄了。不過正如他所料,希姆子爵此刻絲毫沒有心情去追擊敵人。

既然嚴密的警戒都沒能防範住夜襲,那乘夜追擊更不是個什麽好主意,尤其是白天一路行來,崎嶇起伏的山地給希姆子爵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如果沒有熟悉地形的向導,很可能沒有看到敵人的影子,先被山丘坡地坑得頭破血流了。

而且現在黑夜已經帶給希姆子爵不小的陰影,他是絕對不會帶兵追襲的,也擔心派出追兵後,空虛的營地會給李察以可趁之機,真實威脅到他。希姆還不相信李察敢殺了自己,甚至弄殘疾都不敢。但若是這個膽大妄為的開拓騎士幹點別的什麽出來,比如說讓某些少女上了他,借點血脈骨肉之類的事,倒是很有可能,那他就虧大了。這種事,也不是沒有過先例。

不過希姆轉念一想,如果李察派來的是那個琥珀色眉毛的少女,那麽自己就吃點虧好了。然後希姆接著又苦惱起來,那麽之後該怎麽辦呢?如果真的在那個該死的開拓騎士的譜系裏留存下了自己的血脈,那簡直是對高貴的獨角獸的侮辱。

此刻子爵依然沉浸在驚慌與憤怒交織的狀態中,腦子裏全是各種各種奇奇怪怪的念頭在跳來跳去,一點睡意也沒有。

他在營帳中走來走去,把看到的,身邊的,甚至是見過記得聽說過的都罵了一個遍。時而又意氣風發,準備在李察的城堡下和這群鄉巴佬進行一場堂堂正正的對決,讓他好好見識一下王國騎士的風采,順便給他上一堂攻城的教學戰。

只是子爵似乎忘記了,因為他的強勢幹涉,方丹男爵已經完全倒向了自己這一邊,所以李察的城堡現在連個地基坑都沒挖完。此外就算他沒有幹涉,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也只夠打個地基的,這還要把李察這個大魔法師的作用計算在內。

跟隨子爵出征的都是他多年的老部下了,對子爵的脾氣自然深有了解。將軍也只是表面上隨著子爵的喜怒哀樂作出各種合時宜的表態,不過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他知道只要拖過這幾個時辰,到明天天亮時子爵就會恢復正常,並且把軍隊的指揮權交還給他。當然,大方向還是需要子爵來定的。

經歷過夜襲後,第二天的行軍就謹慎了許多。雖然李察在夜襲中展示了強大的戰鬥力,但不容否認的是李察的兵力的確不多。這點早已經小方丹男爵證實。

一路行軍,下午兩點時分,子爵的大軍抵達了李察預定建設城堡的區域,然後希姆子爵就一臉鐵青地看著一片狼藉的工地和空空如也的臨時營地。

營地十分簡陋,都是用木板和防水帆布臨時搭建的建築,只有一棟二層小木樓看起來還象點樣子。但城堡的工地現在就是一堆零亂且沒有切割整齊的石塊和一片淺淺土坑而已,連木樁都還沒來得及釘。

沉默片刻後,子爵果然開始爆發:“那個李察呢?他到哪裏去了,這裏不是他的領地,他的城堡,他需要用榮譽和生命去守護的地方嗎?”

這裏只是個土坑而已,根本沒有什麽城堡。許多人都在內心裏悄悄說著,但沒有一個人敢真的說出口來。

“這個李察!他究竟還是不是一個貴族!?”對子爵的質問,許多人第一個反應就是幾天前子爵還輕蔑地說過開拓騎士,甚至連沒有經過至少兩代傳承的新晉爵士都算不上貴族。不過希姆自己不會記得自己說過的話,至少在這個時候會暫時忘記,於是他指著空曠的臨時營地,咆哮吼叫著:“把這裏都給我燒了,燒成白地!”

立刻有士兵蜂擁而出,片刻後烈火就熊熊而起,將臨時營地吞沒。但這片營地也就比正常的行軍營地稍稍完備了一點而已,燒與不燒實在區別不大。李察的城堡只是個土坑,希姆子爵就是想拆也無從拆起,眼前稀稀落落的火頭實在沒法平息子爵的憤怒。

“還有領民!來人,把他領地上所有的領民都給我抓過來!”希姆子爵咆哮著下了新的命令。但這次不光將軍,就連近衛隊長也沒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