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迷茫與責任(上)

歌頓曾經說過:“諾蘭德的獸人也比其它位面的精靈美麗。”這就是公認的位面戰爭惟一鐵律。

兩個位面之間如果搭建起橋梁,那就只能是以一方滅亡的戰爭,再也沒有其它可能。李察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是這樣。

規模再小的位面戰爭,也往往會綿延數十年,最終死傷數量會以百萬、甚至是千萬計。

不過李察並不迂腐,並不會簡單地因為心情關系,去判斷對錯。諾蘭德作為強大的主位面,建立起鏈接的位面數以千計。和這些位面間的戰火綿延不絕,許多位面戰爭已經持續了數百年之久。任何一個位面,無論或大或小,想要和平最終只有兩個途徑,要麽滅絕,要麽被徹底征服,然後慢慢滅絕。既然這麽多位面都是這樣,那麽就一定有其中的道理。李察想不明白,那是因為他不懂,卻不能說位面戰爭是錯的。

但是李察隱隱覺得,當所有位面之間都是戰爭時,卻又難說合理了。在幕後,一定有某些原因,只是沒有人說得出來。在諾蘭德,所有貴族從小就接受位面戰爭的教育,認為征服異位面就是天經地義的事。不光是貴族們,諾蘭德的強者更是如此。幾乎每一個強者都經過位面戰爭的血火錘煉,每一個家族背後都得有至少一個繁榮的專屬位面,才能在戰火紛飛的諾蘭德大陸站穩腳跟,從而把家名繼承下去。

位面戰爭,似乎就是諾蘭德一切智慧種族的本能。不光是人類,精靈、矮人、獸人乃至蠻族都是如此。如果擴展些看,不止諾蘭德,其它同樣強大的主位面也都是如此。

李察失笑,搖了搖手中的酒杯,將大半杯烈酒一飲而盡。他在嘲笑自己,位面歷史已有數十萬年,不知出了多少驚才絕艷的大人物,他們都沒能破解位面戰爭的秘密,而是一個個都爭先恐後的投入到位面戰爭中去,自己又在這胡思亂想什麽,又有什麽資格亂想?

如果沒有法羅的位面戰爭,李察自己亦不會提升得如此迅猛,更不會在短短時間內就積累下巨額財富。並且有了支配自己命運的權力。

就在他端起酒瓶,再為自己滿上一杯酒時,一筆筆數字正在他心底流過。裏面有構裝數量,有流入流出的金幣和財富,有麾下逐漸擴張的軍隊,有自己和追隨者穩步提升的實力和等級,但更多的卻是死於他兵鋒前的無數生命。

現在的李察正處於一種很奇異的狀態。他想得很多,可是這些卻都是自動冒出來的,根本不需要他去動腦搜尋。李察喝盡了杯中酒,又拿起酒瓶,卻發現手中一輕,原來酒瓶已經空了。

李察搖了搖頭,覺得自己還很清醒,可是心底那火燒般的焦燥卻更加明顯,灼得他難以忍受。然而李察卻又不明白自己的問題究竟出在哪裏。

他本能地拿出一張空白的魔紋紙,取出從不離身的神器魔法筆,開始信手在紙上塗抹出一大片線條、字符和數字的混合物。就連李察都不知道自己在塗抹著什麽。

很快一張紙就塗滿了,李察也覺得心中一直積壓著的什麽東西似乎被轉移到了魔紋紙上。

李察隨手又打開一瓶烈性威士忌,給自己倒上滿滿一杯,然後站在窗前,一口口淺啜慢飲。不知不覺間,一杯酒空了又滿,一瓶酒漸漸見底,最後變成了一個被扔在角落裏的空瓶。

嗒的一聲輕響,一個新的酒瓶蓋落在地板上,輕快地彈了幾下,就滾向門口,最後停在一雙踩著拖鞋的雪白小腳前。它撞上了一顆嫩得如同要滴出水的腳趾,這才懶洋洋地躺下。隨後,一只近乎完美的纖手撿起了這個酒瓶蓋,拿到眼前注視著。

這是一雙天藍色的眼睛,晶瑩剔透得如同最純凈的藍寶石。而她的面容,在最挑剔的人眼中,也找不出一絲瑕疵。

是珞琪,她穿著一襲輕柔長裙,長發松松散落兩肩,站在書房門口,落足無聲。她的目光先是從書房中掠過,在胡亂扔在地板上的三四個空酒瓶上凝停了一下,再看了看桌上還放著的兩瓶烈酒,最後才望向站在窗前沉思的李察。

她的氣息清冷且帶著草木清香,幾乎沒有任何存在感。而李察此刻耳中轟鳴,意識中更是有無數畫面閃動,根本沒有注意到珞琪的到來。

李察已記不清自己喝了多少,剛剛舉杯就唇,卻發現杯中已空。他想要找酒,卻有些站立不住,只得把酒杯放在窗台上,先穩住身體。不過酒瓶卻自己飄了過來,為杯中倒滿了酒。

李察本能地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這才想起酒是哪來的。於是他回頭,看到酒瓶,看到了那雙持著酒瓶的美麗素手,再順著手臂,肩頭,直到面容。

李察足足盯著她看了半分鐘,才皺眉說:“珞琪?”

珞琪只點了點頭,安靜地站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