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誰的宗虎

此刻跟在李察身後的就只有追隨者和構裝騎士們。人形騎士，野蠻戰士一類的母巢兵種根本沒有感情可言，也就無從欣賞美景。任何風景落在他們眼中，就只是應該如何最佳化利用的戰場環境而已。

就在李察感嘆時，心中忽然掠上一層不太愉快的感覺，似乎有什麽危險正在悄然臨近。但是仔細分辨，卻又難以捕捉源頭，仿佛這危險只是非常微弱的程度。

追隨者中有幾個人也是若有所覺，奈幽和流砂更是直接向瀑布頂端望去。但是反應最強烈的卻不是兩位神官，而是緋色。緋色直接從隊伍中躍出，在空中已經拋去全部衣物偽裝，徹底展現出盔甲覆體的戰鬥形態，撲向瀑布！

李察猛然擡頭，瞬間捕捉到瀑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正隨著瀑布飛速墜落！

撲通一聲，瀑布下的水潭中濺起大片的水花，李察借助刹那間的停頓，已看清那是一個人。而且從姿態看，那個人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屬於屁股先進潭水，不象是有預謀的殺手。

此刻以李察陣容之強，就是一些僅次於傳奇的強者單獨前來，也無法難以討得好去，自然不會懼怕什麽殺手。不過緋色的反應卻出人意料，她在空中一個轉折，直接沖入水潭，迅速潛向潭底。

潭水隨即劇烈翻滾，顯然兩個人在水下發生了激鬥。李察一怔，回頭看看，發現還真沒有什麽人精擅水下戰鬥。好在從緋色那裏傳來的感覺看，緋色至少不落下風。

在潭水下，緋色如一條鯊魚般快速遊動著，行動如電，就象天生的海族一樣。她圍繞著對手快速旋轉，偶爾才會小心翼翼地刺出一劍。其中大多是純粹的試探性質，還沒有碰到對手，湮滅就以同樣的快速已經回收了。她現在的戰鬥方式就象一頭獵豹，時時會靠近獵物，抓上一爪，試探對手的實力。

在水潭中央，飄浮著一個黑發黑眸的妖冶青年。他身上衣衫破爛，動作頗為笨拙遲緩，被緋色攻擊得手忙腳亂。可是無論他再怎麽慌亂遲鈍，手中那面式樣古樸的小圓盾總能及時準確地擋在緋色的刺擊方向上。

然而緋色在水下不需要呼吸，能夠永無休止地戰鬥下去，那黑發青年卻顯然辦不到。他臉色越來越是青白，然後慢慢脹成紫色。可是他每次想要浮上水面，卻總是被緋色的攻擊牽制住。而到了後來，緋色更是如閃電般不斷繞著他遊動，竟然帶出了一股急驟的漩渦，把黑發青年向潭底拖去！

黑發青年越來越是氣悶，連眼睛都快要突了出來，最後他不顧身在水底，狂吼一聲，拼死向水潭上浮去！

緋色雙眼一亮，立刻閃電般貼上對手的後背，湮滅瞬間就在對方後腰處刺出一個傷口。

黑發青年卻借此機會一腳踢在緋色胸口，然後借力向水面上彈去。水下，緋色滿意地看著左手的湮滅。在這柄兇刃的刀槽內，殘留著幾滴紫黑色的血。而且這幾滴血儼然不溶於水，只如水銀般在刀槽內來回滾動著。

緋色盯著紫色，雙眼忽明忽暗，竟第一次露出猶豫不決的神色。她慢慢伸出舌尖，想要去舔那些紫色，卻又有些不敢的樣子。

這時母巢的聲音忽然在緋色意識中響起：“給我留兩滴血。”

緋色吃了一驚，隨即回應：“那我可以吸收它嗎？”

母巢回答：“我只能確定我可以吸收，至於你，現在力量還不足，肯定會受到很大的影響。影響到什麽程度，暫時無法判斷。”

“但我從裏面感覺到了強大的力量……十分十分強大……”緋色的雙眼依舊死死地盯著那幾滴紫血。

“如果你受到的影響過大，就有可能導致靈魂破裂。你應該清楚，你最大的弱點就是靈魂，只有在我和主人的靈魂鏈接下，你才能夠得到庇護，不會受到傷害。但是吸收這些血液時產生的沖擊，卻是我也無法幫助你的。如果你的靈魂受損過於嚴重，我就會啟動回收程序，將你召喚回來加以吸收，再重新創造。神性難以湮滅，但靈魂卻相當脆弱，重新創造之後，就將是一個全新的緋色。她不是你。緋色，你現在的靈魂很特殊，並不是完全憑空以神性創造出來的，一旦毀滅，你也就相當於死了。好了，現在你可以決定如何選擇了。”這麽長一段話，母巢顯然不耐煩再用人類的方式與緋色交流，而是直接印入她的意識中去。

緋色得到這些信息後，本該更為猶豫的，但不知為何，雙眼中忽然閃過一線瘋狂，喃喃地說：“如果當初我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如果……啊！！”

她的舌頭忽然伸長，閃電般卷起刀槽上所有的紫血，吞入腹中！

直到做完這一切，緋色眼中的瘋狂才褪去。她猛然一怔，不明白自己何以會突然失控。在剛剛的刹那，她的意識中忽然多出了無數支離破碎的畫面，上面全是扭曲的陌生面容，鮮血碎肉，又或是瘋狂的性交。那些畫面邊緣如鋒利的刀刃，無法計算一刹那間在緋色的靈魂上切割了多少下，疼痛撕裂了她所有意識，瞬間陷入了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