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三章 苦悲邪劍(第2/4頁)

直到她走到一座相對獨立且掩於高大樹木枝葉中的樓閣時,終於有人自暗處閃身而出,立於少女一丈之外,聲音低沉地道:“小姐請止步,城主正在批閱宗卷。”

此人身材高頎,衣飾平常,卻收拾得幹幹凈凈,五官透出一股英氣,整體予人一種精幹利索的感覺。他的腰間佩有一柄刀,刀無鞘,顏色黯淡,與他樸素的衣飾相仿,因此顯得似乎與他整個人完全融作一體了。

少女微微一驚,這才止住,她的神情告訴對方方才她一直是在沉思之中,直到此刻才回過神來。

少女回過神來後,立即道:“我才不是去見我爹!他不讓我見他,我就謝天謝地了,免得又被他教訓……”

一邊說著,一邊已折向另一條通道。

“站住!”她的身後傳來一個威嚴而略顯蒼老的聲音。

少女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加快了步子,邊走邊道:“奇怪,好像有人叫我站住,大概是聽錯了……”

“小夭,你給爹站住!”聲音並未加大,卻更顯威嚴。

被稱作“小夭”的少女腳步戛然而止,轉過身之前,她悄悄地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待轉過身來之後,已換作一臉無辜與茫然。

小夭陪著笑臉道:“原來真的是爹喚小夭,小夭還道是聽錯了。”

獨成一體的樓閣本是掩著的門已開啟,有一高大的人影立於門前,光線由他身後屋內射出,被他的身軀遮攔大半,頓時襯出此人的非凡風采與強者霸氣。

借著燈光,可見此人須發皆白,但看年紀卻應是在四旬至五旬之間,氣度沉穩,目光深邃。

此人正是坐忘城第一人:坐忘城城主殞驚天!

殞驚天一沉臉,道:“休得與我裝瘋賣傻,你這模樣哪裏還有半點像女孩子家?”

小夭笑道:“整個坐忘城的人,除了爹身邊的人之外,都稱為小夭為美女……”

殞驚天道:“油嘴滑舌,成何體統?”頓了頓,向她招手道:“你過來。”

小夭陪笑道:“天色不早了,爹日夜操勞,應早些休息才是。”

“你能讓爹少操心,爹就不會操勞了,過來!”殞驚天道。

小夭一步三磨蹭地向殞驚天那邊走去,邊走邊道:“爹,你不會是又要與小夭‘談心’吧?其實爹的心意小夭早已領會,談得再多,也是浪費時間,小夭寧可再學爹的一套武學……”

“咣當”一聲,殞驚天連拖帶拉將小夭扯入屋內,反手將門掩上了。

小夭喪氣地一屁股坐在一張椅子上,懷抱著那把劍,耷拉著腦袋,在“露天賭局”中一呼百應、意氣風發的神情已蕩然無存。

此地是坐忘城城主殞驚天日常審批宗卷、決斷城中大小事務之所,亦是坐忘城權力樞紐所在。屋內北向橫置一張長案,案上擺滿了四大尉將呈上的宗卷,長案後面是一張酸木交椅,覆以白色虎皮。

殞驚天在這張酸木椅上穩穩落座,在他的身後墻上高懸著數十件兵器,眾多兵器呈環狀如眾星捧月般指向最中間的一件兵器——這是一杆長達一丈四尺的槍!槍身通體幽黑,惟有一點槍尖卻是銀光炫目,讓人難以正視,足見此兵器絕非尋常。

殞驚天輕咳一聲,道:“小夭,今天乘風宮內整天不見你的人影,是不是又有了什麽驚人之舉?”

小夭嘟著嘴道:“爹一定是早已讓人查清了我一天所做的所有事,卻有意試探我說不說實話。”

殞驚天一笑,並不否認道:“別忘了你的身分是城主的女兒,一言一行都應鄭重謹慎,免得讓坐忘城平添不安氣氛。不二法門靈使追殺戰傳說一事,與你這小丫頭有何關系?何必去招惹事端?昨日貝總管向爹稟告說上個月庫房有二百多兩銀子的賬目對不上號,想必又是你做仗義疏財的‘大龍頭’所花費的吧?”

小夭見父親雖然神色凝重,卻並無怒意,便放下心來,轉換話題道:“若是要爹爹下注,是會賭戰傳說‘生’,還是戰傳說‘死’?”

殞驚天苦笑著搖了搖頭,道:“為父沒有少管教你,為何你卻比一個小子還要頑劣?為父乃一城之主,又怎能理會這等兒戲?”

小夭道:“正因為爹是一城之主,才應博聞天下之事,豈可對這樣的頭等大事也不聞不問?”

殞驚天輕哼一聲,道:“這算得了什麽大事?而且也是毫無懸念可言,你設下這種賭局,不知又要讓爹賠上多少。”

“如此說來,爹也是認定明日戰傳說必死無疑?”小夭為自己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把話題引開而暗自得意。

“只要不是白癡,就不會把賭注押在戰傳說能活過明天!此人雖是戰曲之子,但與戰曲捍衛樂土,力戰千異的壯舉相比,卻是相去太遠。此人先是殘殺六道門的人,在不二法門靈使已揚言要將他除去之後,竟仍敢潛入九歌城,連殺數人,且傷了蕭九歌惟一的兒子蕭戒,堪稱冒天下之大不韙。單是不二法門的力量,已足以讓他無路逃遁,何況還有九歌城、六道門的勢力?他是插翅難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