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八章 心至劍出(第3/3頁)

“不滿意。”那年輕人大大咧咧地道:“所謂美食不如美器,美食若無上等器具,就有如英雄無劍,美中不足。美食與器具相和協的最高境界即所謂‘紫駝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盤行素鱗’,宜碗則碗,宜盤則盤,宜大則大,宜小則小,參差其間,方覺生色。當然,若是刻板於十碗八盤之說,便嫌粗笨了,而你們所用的器具既無秀美華麗,又無古樸素雅,如此一來,自是大打折扣。而調味當遵循‘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鹹’的規律,偏偏你們卻以酸為主,根本是本末倒置,一大敗筆!還有……”

“不必多說了,小店的菜是一無是處,但卻不是一文不值,公子見多識廣,讓公子在小店用膳,實是委屈了。請公子將飯資結了,我願領公子去禪都最好的酒樓,那才是如公子這般人物該去的地方。”

於宋有之眼睜睜地看著他向往已久的酸菜煮雞落入了那年輕人口中,結果還被貶得一無是處,不由憋了一肚子火,再也忍耐不住,一下子全撒了出來。

那年輕人一怔,沉默了片刻,方道:“多少銀兩?”

“十銖。”於宋有之毫不猶豫地道。

一千銖才值一兩銀,十銖已是便宜得匪夷所思了。於宋有之猜測這人多半是潑皮無賴,恐怕會借口酒館要價太高而拒付,所以退為進,說出了一個對方絕對無法說太貴的數目。他對這年輕人有太多不滿了,寧可酒館第一樁買賣虧本也要讓對方知道厲害。

於宋有之盯著那年輕人,他心頭盤算著這年輕人若是敢說十銖還太貴,他就一拳砸在對方的臉上。

他甚至有躍躍欲試的沖動,目光也有些逼人。

可惜對方讓他失望了,“要價倒還很公道。”那年輕人道。

此言一出,於宋有之倒有些後悔了。這些飯菜,少說也應該值一百銖,可話已出口,根本沒有反悔的余地。

沒想到那年輕人接著又道:“不過,如今我身上連十銖也沒有。”

於宋有之忽然笑了:“原來是想吃白食的,早知如此,你便直說了,我們見你可憐,自然會施舍一點給你……”

“住口!”東門怒冷喝一聲,喝止於宋有之道:“不得對客人無禮!”轉而向那年輕人深施一禮:“我管教不嚴,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與他一般見識。英雄也難免有落難之時,公子手頭緊,我等又怎能要那十銖錢?公子請寬坐便是。”

那年輕人微微頷首,卻道:“多謝了,不過我一生之中,還從未受過他人恩情,這十銖錢,我想在這店中幫忙幾日以作抵償,請勿必答應。”

於宋有之又一次大吃一驚,不過這一次倒沒有說什麽。

東門怒搓了搓手,連聲道:“不妥不妥,或者我替公子記下這十銖錢,公子日後再還來,如此可好?”

“不必了,你若真有心幫我,就答應我在此打雜三日,因為離開禪都,我恐怕是永遠也不回來了,那豈非要讓我永遠欠著你十銖錢?”

東門怒這才道:“如此只怕委屈公子了,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不敢,在下古湘。”

於宋有之本性難改,忍不住插話道:“原來是小古公子,失敬失敬。”恐怕不倫不類的“小古公子”的稱呼又將成為那年輕人的“雅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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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風得知殺害殞城主者是千島盟人,而千島盟人尚被困於禪都,本有意也留在禪都,但護送殞驚天的靈柩返回坐忘城同樣重要。最後,他還是不得不與昆吾、戰傳說依依惜別,由於禪都封城,鐵風一行離開禪都時,還需天司命親自相陪才沒有遇到麻煩。戰傳說等人對天司命自然又多了一層感激。

這數日來,昆吾已經消瘦了不少,人也更為沉默寡言了。戰傳說將銅雀館之戰的大致情形告訴他時,他也只是默默地聽著。戰傳說見他如此郁悶,有些擔心,有心勸慰,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回到天司祿府,正好是用晚膳之時。天司祿備下小宴招待了戰傳說、昆吾、爻意,菜肴雖然精美,但三人都心情低落,沒有什麽食欲,草草用了晚膳,便各自離席了。席間並未見姒伊、物行、天司祿。